“我们府里有个师父,做糕点很是厉害,若是你欢喜这个小吃,我改日便给你带一些。”
“真的?”苏长昀两眼冒新鲜,“别改日了,今日便带我去太傅府!”
“这有所不妥吧,若是带您这身份回府做客,恐有不便。”她又低声劝道:“再说,那糕点师父这几日回乡去了,我也是吃不到才出来的。”
苏长昀摸了摸下巴,觉得所言甚是,又憨憨一笑,“刚才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九姑娘海涵。”
“嘘!”
她示意着他称谓要改改,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就坏了。
二人就这么你一嘴我一嘴欢快地聊着,这茶馆里也不知不觉地坐满了人。
那说书先生也坐到了台子上,穿着干净,看起来虽然像是到了不惑之年,头发却还是乌黑一把,被那绿色头巾高高束起,颇有精神。
只瞧他拿起黄梨木在桌上重重一拍,“上回书说到,那董家二娘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正要去画舫找那朱侍郎说个明白时,只见乌云四起,狂风大作.....”
俞霜儿因为只来了这一场的缘故,所以听的云里雾里的,也不知晓哪个是董二娘,哪个是朱侍郎。
但是那说书先生讲的倒是极好的,说到关键之处,语调骤变,且过程中的顿挫迟疾把握的极好,惹得听者不自觉的就被带入其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书算是讲完了,而众人深入这悲惨的结局其中,迟迟不肯离去,更有伤情者还拿起了帕子擦拭起眼睛来。
不过好在那小二很是有眼力价的,上起了免费的茶点招呼着,急忙将众人从悲伤之中拉了回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气氛又变得热闹非凡。
“董二娘和朱侍郎两情相悦,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苏长昀也在一旁感叹着,“你觉得如何?”
俞霜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际上我没听懂讲的是什么,糊里糊涂的。”
听了这话,苏长昀立马拉她至身旁,将这故事的原委重新讲了一遍,最后确保她听懂了才肯罢休。
“这倒是个伤情的故事,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此,两情相悦最后却落得个分道扬镳。”
“就是就是。”
苏长昀嗑着瓜子,又看了看一楼那些欢快畅聊的茶客,哪还有刚才悲伤的半点模样?
又摇头道:“这群没良心的,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现在倒好,一点鸡毛蒜皮的八卦就能把他们从故事里给拽出来,真是不可理喻。”
“这事又没发生在他们身上,自然不会知晓其中苦乐,不过是听时一番感慨,之后总是要回归自己的生活的。”俞霜儿瞥了一眼那群人说道。
“他们那算什么八卦,清汤寡水的,不是今儿李大妈的鸡被偷了,便是明儿张寡妇被人轻薄了。”苏长昀鄙夷着。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紧忙凑到她身边,饶有兴致的低声道:“我这可有的是八卦,你可要听否?”
“讲来听听。”
“你可知当年皇太孙被烧死一案?”
“略有耳闻。”
俞霜儿吃着瓜子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她以前没少听说过这事,所以并不相信他能在此事说出什么花来。
“近来传闻,苏长寻当年没被烧死,反而是被江湖高手所救,如今尚在人世。”
“这怎么可能?”俞霜儿嚼着瓜子仁,“你这消息行不行啊,可少拿那些小孩子编的唬我。”
“还不信?我可都听说了,那苏长寻已在暗处备好兵马,就等着时机谋反呢!”
“鬼才信。”她听完这消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关于苏长寻尚在人世的故事不在少数,因为他当年死得太过凄惨,刚刚敕封了皇太孙之位,便被人活活烧死,确实是令人毛骨悚然,所以不少说书的借此捏造虚实而哗众取宠,要么说他尚在人世,要么说他借尸还魂,不过纯属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死了十九年的人,怎么会无端再现?
她不想在此事上有过多纠缠,于是便换了个话题。
“最近都没见着我师父,你可知他忙何事去了?”
“被他爹困在家里了呗了。”苏长昀心不在焉地说了这么一嘴。
俞霜儿一怔,白邺一向深得白左丞宠爱,又怎么会被禁了足?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晓?”他惊讶着,“白邺最近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直劝白左丞告老还乡去,还说如若不然他就从军去。那白左丞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年事已高,无法为朝廷效力,于是一气之下就将他禁了足,你说好笑不好笑...”
师父闹得这是哪一出啊?
俞霜儿陷入了沉思,若不是今日祁王提起,她还真不知师父出了这档子事,听起来荒唐至极了,那么讲究文弱之人,又如何入得了那肮脏且苦累的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