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剩下的只有不甘恨意。
刘青婉自幼高高在上,同为一朝公主,吃穿用度却比自己高过青云,就连不苟言笑的父皇都对她这个姐姐赞许有加。
约莫七八年岁,父皇抽考众皇子孔孟之道,她们二人遥遥于书堂之外。
但见刘彻龙心不悦,眼见就要龙威大怒之时,刘青婉摘下御花园中赵娘娘最爱的花束,向他跑去。
刘彻见到刘青婉时,深眉紧蹙,似是十分不满女子在书堂之上逗留,她心中幽幽窃喜,父皇必是要加罪刘青婉,一解往日自己心有不忿。
谁料,刘青婉将花枝别上父皇的耳后,咯咯大笑,神态娇蛮,丝毫不在意当时处境。
众皇子与宦侍皆跪于书堂之上,瑟瑟寒栗,眼见刘青婉再触龙须,心下皆惧其不知进退。
刘彻方欲拿下花枝,将刘青婉重惩之时,刘青婉矮小的身子慢慢攀上父皇的膝腿,将他牢牢圈住,声音糯软,惹人爱怜,“父皇为何生气?”
刘彻被青婉的娇怜模样勾起温切,神色慈爱,一改往日严训,故作凶狠道,“你知朕怒,还敢做此作为?失了一国长公主的姿态,给朕下来!”
虽是字字严厉,但夷安公主自远处看得清晰,父皇将手护在刘青婉的头颅之上,以防她摇摆之下,摔于座椅之上。
众人寒战胆怯,唯她天地不怕,又怎会不惹人喜爱?
刘青婉对着刘彻天真笑道,“孔孟之道,女儿不懂。但女儿知孔夫子说‘天下大同’的道理。”
刘彻眉眼藏善,声色更是温柔一分,“哦?朕的青婉还知天下大同?来,与朕论论你的大同。”
刘青婉粉唇轻嘟,似是不满皇帝将自己做孩子看待,扭捏着从其怀中跳出,眼见自己兄长亲弟皆跪于君王面前,她便笑意藏深道,“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父皇于此训诫哥哥弟弟们不知孔孟,可青婉看来,父皇最是不经此道。”
“大胆!”
声色怒唳,鹰飞草长之下,满堂呼吸声滞,皇子们皆将头埋于膝骨间,等待霆威既下。
唯刘青婉一人直对父皇,双眸中除了年少稚气,更多的却是坚决不惧。
“你似乎有话想说。”刘彻怒火渐平,心中暗忖,此等鹰眸天成,若是男儿之身,大汉必后世有人。
刘青婉幼小的身子立在书堂之上,身高不过刘彻的腰间,她昂首而论,“长安百姓大多农耕,众弟弟的年纪已是桑田而作,父皇要弟弟们论君臣之礼,父子之规,为何不设书堂,让大汉百姓皆知儒学?”
刘彻眉眼赞许,对上刘青婉那双毫无惧色的双眸,心中的父爱终于渐流渐露。
他自即位以来,大张军事,武字心头,便注定了他的威慑要让天下皆震慑。
唯独刘青婉一人,不当他是天子,平等相驳之胆色,方是他的女儿,乃称得上大汉的长公主。
“青婉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天之骄女。”刘彻声色渐柔,是夷安不曾见过的慈爱模样。
青婉再度攀上刘彻的腿上,不过这次,刘彻主动将刘青婉抱于怀中,刘青婉天真笑曰,“母后告诉青婉父皇想要的大同,是天下大同。所以父皇日夜殚精竭虑,母后想要父皇开心。”
只见刘彻神色流转,一晃而过的深情与懊恼,是夷安年长许多岁之后才知的,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亏欠。
可她不信,那时的刘青婉是无意为之,至少,在那之后,刘彻重新宠爱卫子夫数载,而她的母亲,再也未被汉武召侍过。
刘青婉,你果然天资而成,可我若如今安然见你幸福悠畅,我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夷安藏去阴毒面色,装作乖顺姊妹的模样,引得众堂宾客皆以为长公主与夷安姊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