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低吟,粉唇轻勾,待曹襄抬头之时,只见女子神色悠扬,如天仙入凡,不忍玷污,却又,想要更多。
想要占有她的温柔,嬉闹与妩媚。
曹襄只觉得心中被绒羽挠得心痒,喉咙深处愈发干涩,整个人的身体也慢慢生起红晕。
“我这是怎么了?”曹襄不禁自问,自她到的那一刻,自己便促局不安,原以为是伤势病情作祟,却见她步步靠近,竟真的想要她再近一些,直到
脑子里被一些污浊的想发占据,他猛晃几下,告诫自己应当清醒自持,方为君子之仪。
“你,怎么了?我望你全身通红,可是伤势感染,得了炎症?”刘青婉悠悠伸手,向曹襄的额头探去。
曹襄若是方才见刘青婉第一眼时,动作过于惊人,那此番举止便是当真视刘青婉如洪水猛兽,如求道之僧望见心中所有的诱惑化身,无法自持。
“我无碍,公主仍未出阁,我不可毁了公主名声。”曹襄躲在床榻一角,字字规劝之意。
刘青婉不禁有些滞懵,自己究竟做了何事让他如此警戒?
她望着曹襄的面色确是通红,冷汗也已将衣衫打湿,若不出吃痛,又为何现在连神色都恍惚不明,不愿看自己一眼呢?
“你,可是讨厌我?”刘青婉一身襦裾随风轻扬,头挽银丝月娥发带悠悠入风,门外兰竹骚动,却如一点星火,要将曹襄心中寒川融尽。
他抬眼望去,刘青婉水眸雾起,怜动灵秀,心下沁出怜惜之情,正声曰,“非,非也。实乃曹襄枉负数载圣贤书,无无法自持。”
他的声音愈渐微弱,刘青婉却听个完整,一时间她本以为曹襄对自己颇有妨意,竟是此等缘由吗?
“噗,哈哈。”刘青婉一时失态,笑意欢畅,腔调调侃道,“我竟未料到长安第一公子会是如此原因谢绝我的拜访。你说,我现在当走不当走?我是否该给公子留下方寸缓缓心神?”
她戏语酣畅,便后退几步,手里端起一壶清茶,悠悠品起,笑脸盈盈。
曹襄见对面之人,如得逞的年幼稚子一般,笑意盎然,冰冷的面上不由也生起几许喜色。
“你可知,我父皇有意将我许给你。”刘青婉粉唇轻抿,唇印留在赤色杯器之上,不算显眼,却被曹襄一眼望尽。
曹襄怎会不知,刘青婉与他婚事既定,此番试问,只是想要再看自己出次洋相。
他不做对答,只是反客为主道,“公主可知,那盏茶器,平日里是我一人所用。”
刘青婉慌忙放下杯器,她扫过一眼桌上摆件,却是只有这一盏茶具,如小鹿乱窜,不得自安。
“你又何需我赔你一盏?”刘青婉自知此局已败,字字切齿,妆面桃红,颊色更羞,心下叹然道,曹襄不愧是长安风流公子。
曹襄嘴角轻勾,只觉得刘青婉不似平日所想,那段天家仪态,不食人间烟火,如今方知,她当许月下牡丹,夏之橙花,满目缤纷。
“不用,曹某,不甚荣幸。”
刘青婉心下暗念,此人总是能轻易地讲将自己波澜不惊的心情起出层层涟漪,就好比如此,一本正经的脸上说出如此轻浮的话,也显得格外真诚动容。
“曹公子可知,若不是您这张脸生得绝伦,方才那些话,是登徒浪子的口中禅。”刘青婉回嘴道。
曹襄淡扫一眼门外,瞧见那偷窥的身影再无从窗格透出,方知平阳公主得兴而归。
他无奈摇头,恐怕面前之人还不知自己所言所思尽入平阳之耳。
他念及一事,神态不似之前轻漫,他不等刘青婉反应,支撑着下床,坐落于椅塌之上,沉声问,“你当真愿意嫁我吗?”
他自第一眼相见,只觉得刘青婉得天独厚,被世人爱戴,应是个刁蛮公主,却见一日比一日年长,生性也愈渐幽静。
可此等性子,不是女儿家的温顺,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对世俗纷扰的凝练,她的心境处事,处处得当婉转,仿若一个阅尽沧桑的老者,再不是如今这个十又五过的刘青婉。
所以,曹襄知道,她与自己一般,隐忍,彷徨,于滔天权势之下求一出安身立命之所,只是想要尽力守护自己身边之人,哪怕,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
曹襄并不愿意她委屈了自己。
刘青婉眼眸流转,她抬头凝望,见曹襄深情款款,却又带着疏离。
一时间,她也无法明了自己的心意,霍去病,还是曹襄?
可是她又有的选择吗?
刘青婉沉吟须臾,点头道,“曹公子容貌世无双,温润如玉,品性也是优良,为何不愿?”
她对答真挚,确是给自己留了出路。
旁人的当世无双,与她刘青婉又有何干呢?
俄顷,她望向曹襄,却见曹襄神色凄冷,她知曹襄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有时候,温润如玉并非是绝佳的妙赞。
因为,玉为冰肌,刺骨寒凉。
曹襄不做应答,片刻便敛起那一抹不足以察觉的孤寒,柔声道,“那便好。”
他笑意如三月春风,似乎能融尽冰雪,可暖阳怎知,那一抹春风,从冰雪而来,周身霜冻。
他自知沦陷于刘青婉,是件轻易之事。
许是年幼不识,初见月色之下,少女从长乐宫门向他走来,那时刘青婉不过一二。他误以为是广寒仙娥误入人间。
或许是帝王定情,他方知自己心意何许。
再或是女扮男装,她执扇羁傲,扇起清风朗天,发丝飘摇,入他心后,也是只盼朝朝。
世人皆传自己断袖抑或不满婚约,方才对长公主无动于衷。
可他却是怕刘青婉错付自己,一纸婚书捆住刘青婉与他的一生,他盼与刘青婉白发同心,更盼刘青婉余生畅意。
况且,他一直便知,刘青婉的心中住着一个人,虽不知为谁,却知她日前处处伤情,百般流连,也不过是为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