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节索性也不说这是将令了。
“哪里蠢,指出来吧。”
李守节虽然没有建节,但也是领朗州刺史的都虞侯。
“你爹就是这么畏畏缩缩地不敢打仗,你也是这样。”潘美说。
原来是要找这个茬儿。
潘美五十岁,确实跟李守节的父亲李筠是一辈人,但年轻几岁。
“你好好地说事,提先父做什么?”李守节说。
“他是个反贼。”潘美说。
“官家赦免了他。”李守节说。
“你仍然是反贼的儿子。”潘美说。
“我是大宋的兵马都监,今夜是我当值,你如果再要挑衅,我直接让人把你关起来。”李守节说。
“呦呵,小子,口气还不小么。”潘美说。
“潘大人,不要让宋军打宋军的往事重演了罢。”李守节说。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宋军是怎么打仗的!”潘美把腰中的酒葫芦拿起来,咚咚咚喝了一个干净,往地下一摔。
“强渡秦淮河!”潘美说。
潘美麾下有一万多人,他是山南东道节度使和岭南转运使,手下的士兵有不少南方人,正月的长江边,北方人都裹着棉袄哆哆嗦嗦,因为怕这个潮,但潘美手下的广东人反而越发悍勇,在身上涂了油脂,就敢下水渡河。
“你们把河边的船也都用起来!”
河边的船很多都是曹彬手下士兵的,被潘美部这么一抢,全都呆住了,敌人要是抢你的船,你作战就是了,友军来抢,你怎么办?
“你们抢了干啥?”
“我们这就打过去!”
“哦,好吧,祝你平安。”
李守节赶紧派人去报告徐咏之,召集军正来带走潘美,但这个时候,秦淮河里面已经像下饺子一样,各种方式渡水的人把河面都铺满了。
天蒙蒙亮,正是敌军松懈的时候,居然这一次突袭,没有人来厮杀,只有几个哨兵发信、放箭,被冲在前面的士兵砍倒在地。
“看见了没有?”潘美笑呵呵地看着李守节。
徐咏之和曹彬出来看形势的时候,潘美军已经在对岸建立了阵地。
“大人,潘美冒犯了!”潘美这时候已经骑马下了河,向着对岸泅过去,看见徐咏之,赶紧道了个罪。
“大人,要不要鸣金?”曹彬有点担忧地说。
“搭浮桥!”徐咏之下令。
李守节一脸的不自然。
“你第一批过桥,过去跟潘美抢敌军大将的头。”徐咏之一句话就让李守节心里全无包袱了。
“那不能,属下会把周卓成活着带给大人。”李守节说。
潘美的酒后抢攻,成了一场大战的开始。
天亮的时候,浮桥搭好了。
李守节带着枪兵和弓箭手通过了浮桥。
潘美这个时候陷入了苦战,他的士兵为了抢渡,许多都没有铠甲,这跟唐军的弓箭手对上,那就吃了大苦头。
“来呀,把潘大人救出来!”李守节指挥着士兵们攻击唐军。
“小子,少卖人情!”潘大人嚷道。
“老头子,不要逞能!”李守节哈哈大笑。
周卓成带着南唐禁军的精兵赶来了,这些重骑士是李煜的宝贝,但这个时候不用,以后也就用不上了。
几百个骑士一冲击,李守节的长枪还能顶得住,潘美的那群广东来的部落兵就彻底崩溃了。
“接过友军的战线!”李守节吆喝着,他把南唐的精兵逼退了下去。
但如梦初醒的唐军很快就对渡河的宋军展开了包围,而小浮桥上虽然不断添兵,对这个局势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太阳出来了。
“天亮了,敌人的奇袭失败了!”周卓成大声喊道。
其实天一亮,唐军看见宋军的漫山遍野,应该是更加胆怯才对。
但周卓成这个人天生正能量,总能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说成是一句好棋。
“攻上去!”周卓成吆喝着,一时间唐军居然在有些局部占了上风。
徐咏之倒是有点担心,自己在北边,敌人在南边,等到中午,太阳就会转向南方,那个时候顶着阳光进攻,弓箭手会什么都看不清。
这个时候潘美的酒也醒了,也知道自己闯多大祸,自然也不敢回撤,在岸边来回冲杀,挑战南唐的骑士,但他挑落几人之后,南唐的长枪兵就把他逼退,让自己的骑士去对付潘美的步卒,气得这老头哇哇大叫。
“牵马来!”徐咏之大叫道,曹彬赶紧拉住他,怕他去冲阵。
徐咏之看了看,冲进去直接拿周卓成的人头,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一击得手之后,想从乱军中生存,那就有点难度了。
金陵的城门开了,南唐又出动了援军。
他还是决定冲杀一把。
像一幅画卷一样:
晴阳之下,那个曾经的白衣少年如今一身银甲,直扑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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