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咏之一脸厌恶。
唐取德又是一锤打来,徐咏之推倒了柱子后面,这个大柱子有一人抱,能防得住锤。
“躲在后面也没用,火起来了,我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的。”唐取德说。
徐咏之不由得一阵焦躁,段美美呢,她在干什么?
段美美在爆炸发生后,正好落在怜怜尸体的身边,爆炸的气浪把怜怜身上盖的外衣掀开了。
段美美正好面对着怜怜那长长的刀口,她心念一动,细细看那刀口,果然又看见了一条火线。
怜怜是李连翘布置的第二个炸弹!
她心念一动,赶紧把怜怜重新裹好,用力抱起来,冲向门外。
再远一点!
她尽力往外跑,跑出宅院外,看到了自己的义父徐太实,他和李守节带着弓箭手到了。
“大人呢!”徐太实焦急地问。
“在里面。”
“你抱着的是谁?”
“怜怜,她死了!”
“谁更重要,你个混蛋丫头!”徐太实一跺脚,就往里冲。
“我也正要进去!”段美美大声喊道,她跟着义父一起进了火场。
火确实太大了,院子里全都是烟。
唐取德和徐咏之两个人都已经靠一口气硬撑着,互相卡对方的脖子。
“徐矜,杀了你,我就报仇了。”
“你死了,东京城就会更太平。”
徐咏之终于腾出了一只手,他摸到了一块木杆的碎片,有尖儿。
他重重地插进了唐取德的太阳穴。
“唔!”唐取德一声哀嚎。
他身体软了下来,直接趴在了徐咏之上上。
徐咏之正要推开唐取德,突然发现唐取德的眼睛又睁开了。
“”
那是一双死者的眼睛,呈现出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李连翘给他用了死灵术了,死去之后,很快就能够重新复苏、投入战斗。
他比活着的时候更狂暴、力气更大。
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徐咏之的咽喉。
徐咏之无论再怎么去打唐取德的太阳穴、软肋,都没有效果,死者不知道疼。
而且,死者也不怕再死一次了。
“少爷,少爷你在哪儿啊!”徐太实大声呼唤着。
“太实叔!”徐咏之用尽气力,向自己人求援。
徐太实循着声音过来,正好看见唐取德骑在徐咏之身上。
他拔刀出鞘,干脆利落地砍掉了唐取德的脑袋。
腔子上没了脑袋,那双手却还在收紧。
徐太实看看周围,从火堆里拽出一条着火的檩条,对着那尸体的后心捅了上去。
这具死尸才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徐太实一脚踢开尸身。
“少爷,怎么样?”徐太实过来搀徐咏之。
“肋骨断了。”徐咏之说。
段美美跟过来,一把抱紧了他。
“疼”徐咏之倒抽凉气。
徐太实和段美美把徐咏之架起来,赶紧向门口走去。这时候的门口已经被一根着火的柱子挡住了。
段美美赶紧用手搬开柱子——龙甲手套对火免疫,短暂地扛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个时候,房顶终于支撑不住,被火烧毁的房梁带着滚滚的热浪,从三个人头上落了下来。
这东西太重了,而且着着大火,逃没法逃,避没法避。
徐太实怒喝一声,双手生生地托住了着火的大梁,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着火了。
“爹!”段美美搬开了立柱,看见这一幕就想上去相救。
“太实叔!”徐咏之挣扎着要起来。
“带少爷走!”徐太实承受着火烧的痛苦大声喊道,“别再抛下他了,有时候,他会需要你保护的!”
段美美很想说一句“我没有”,但她已经明白了徐太实的心意。
她架起徐咏之,冲出了火海,他们刚刚冲出大门,整个秦楚馆的大厅就完全坍塌了。
望火队的士兵们,赶紧把他们身上的火扑灭。
“爹!”段美美对着火场,嚎啕大哭。
徐咏之躺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这时候李守节拿着一支箭过来了。
“大人,李连翘被我们击伤了。”
这箭杆的血痕有三寸多深。
这要么是对穿了腿或者手臂,要么就是射中的身体。
更厉害的是,箭杆上的血,隐隐有一种碧色。
“我让弟兄们用了毒箭。”
“喂的什么药?”徐咏之问。
“马钱子。”
马钱子又叫番木鳖,是古老的毒药,中毒的人会像破伤风一样扭曲、哆嗦,是真正的牵机药。
“那她走不远,你回营去调甲兵,放狗追吧。”
陈小幻这走过来跟徐咏之说。
“她中了箭,但是我没追上,有个蝙蝠接她走了。”
“应该还在城里,我派人去搜了,她没法开传送的。”徐咏之说。
陈小幻看了看徐咏之的伤。
“肋骨,大概两根吧。”徐咏之说。
“回去让巧姐来复位吧,这事我不擅长。”
陈小幻看了看目光呆滞的段美美,她仍然坐在怜怜的身边。
“美美姐,都过去了。”
“没过去,义父到底都没有原谅我,他觉得我抛下了相公。”段美美说。
“可是你没有啊。”徐咏之说。
陈小幻走过去,戴上一副油布手套,她把附近的男人赶散,拿出小刀,在怜怜的尸身上轻轻切开了什么。
“师兄,这是怜怜体内发现的,这是黄火药的炸弹,火线留在体外,美美姐发现了这个,才把怜怜抱出来,没有她做这件事,我们早就都被炸飞了。”陈小幻说。
“真相大白,我们能死里逃生,已经不容易了,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也是太想成功了。”徐咏之说。
“美美?”徐咏之轻声呼唤他。
她呆呆地没有回应。
“哎呦,”徐咏之心念一动,他大声呻吟了起来。
段美美果然站起身来,过来照顾他。
“抱抱我吧,一直在照顾我、守护我的那个长辈走了。”徐咏之说。
段美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义父守护了自己四五年,但守护了徐矜二十多年。
这对夫妻的眼泪流在了一起。
望火队的人们已经打断了火头,但火要熄灭,还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