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就是因为想放你们一马。”
想要讲段子把男子的追问哄过去的太监应该不仅蠢,还很不实诚。
徐咏之想到这里,干笑了两声。
“兄弟,坐下说话吧。”
“不坐不坐,这个旨意说得清楚,您得马上起身,我也得陪着您一起出发回去交旨,咱们兄弟的嗑可以回去慢慢儿唠”
“好,”徐咏之说,“得臣,带张公公你客房休息,晚上我们几杯水酒洗尘,我这边安排事务,明早拔营。”
“水酒就不必了,我的哥哥,好好整顿开拔要进。”
李守节点点头,引着张德均出去。
“这个人心里有鬼。”李嗣归说。
“奇怪,他为什么要去抱王全斌的腿呢?”徐太实不解地问道。
“可能和我们想得相反,”李嗣归说,“应该是王全斌在抱张德均的腿。”
“什么?”徐太实吃了一惊,“王全斌这种老资格,都要走小太监的门路了么?”
“如果方便的话,”李嗣归说,“请大人允许我解说一二。”
“我能不听吗?我听不懂,我想去练武。”段梓守说。
“好,你和阿脆都去忙自己的吧,要打包行李了。”徐咏之说。
看见两个孩子出去,徐太实说:“李先生,您继续说。”
“王全斌是后唐时候的旧将,他爸爸是个指挥使还是防御使之类不大不小的官儿,养了一百多的亲兵,当时李存勖担心他想要谋反,就下旨让他进京。”
“倒是像李筠面临的局面。”徐太实说。
“王全斌他爹害怕,不敢去,王全斌那年十二岁,就自告奋勇替父亲进京当人质,李存勖听说了他的见识,非常惊奇,就把他留在身边,做了殿前直卫。”李嗣归说。
“看着是个粗鲁人,原来这么有计较。”徐太实说。
“但是王全斌这个人,功名上一直蹭蹬,当初他曾经和符彦卿一起守卫宫门保卫李存勖,立下大功,但是符第四早早就建节了,但王全斌,一直到平定李筠之后,五十多岁了,才凭那两千个人头,当上了节度使。”李嗣归说。
“就算说是我们大人送给他的功劳也不为过。”徐太实有点愤愤不平。
“这其中,大人的善意肯定是有作用,但是更重要的,应该是监军张德均的军报,王全斌磨磨蹭蹭,坐观虎斗,张德均替他隐瞒,王全斌应该是给了他不少的好处。”李嗣归说。
“您是说”
“张德均给您这种公事公办的嘴脸,也是要钱,一会儿带礼物过去吧。”李嗣归说。
“岂有此理,这个人帮王全斌吞大人的功劳,当初大人还救过他的小命,难道还要给他贿赂吗?”太实拍着大腿说。
“太实兄啊,我说的是官场上的规则,我不管他对或者不对,我只在乎对大人好或者不好。”李嗣归说。
“可是”
“太实叔,李先生的建议是对的。”徐咏之说。
“內侍的权势,不在于他的级别,而在于他接近皇帝,如果一个內侍愿意收你的钱,就意味着他没有害你的心。”徐咏之说。
“没错,我是没有见过不贪财的內侍,但我想想都能感受到这样的人有多可怕,他一定是恐怖的酷吏和变态。”李嗣归说。
“內侍的背后就是皇帝。”徐咏之说。
“皇帝最防备的,其实就是各种禁军的老兄弟,老早就建节的老将们,是官家的同事,他不放心,非得是王全斌这种仕途不顺的,或者是大人这样的少年,官家才敢放心去使用。”李嗣归说。
“难怪慕容延钊会把大人和王全斌顶在前面。”徐太实感慨道。
“这个人非常睿智,他帮咱们大人,就是为了能保有他的影响力,以后大人自然也会照顾他的子侄,他懂得什么是长期策略,但是王全斌就比较短视,他坐山观虎斗还抢夺功劳,算是把咱们大人得罪了。”李嗣归说。
“我能理解这个人,毕竟他拼命想要建节。”徐咏之说。
“麻将桌上,这个叫做听牌不要命,哪怕要放铳,也得打牌打出去,因为要胡。”李嗣归说。
“我有点可惜的是张德均,原来感觉还不错的小子,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开始收钱,就不会停下来。”徐咏之说。
“大人你对人期待未免太高,”李嗣归说,“宫里,宫女可能有富家孩子,太监可全都是穷人,他从小没有被世界善待过,又被刑残过,遇到挣钱的机会,很少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给吧,权当是哥哥给兄弟钱。”徐咏之说。
“可是少爷你清廉如水,这钱,还不得是山字堂替你出么”徐太实不禁觉得肉疼。
“该花的钱得花,不敢说留个耳目,至少要少个敌人,但是不要坏行情,这种宣旨,因为你被晋升的缘故,原该有喜钱的,一般五百贯,就足够了。”李嗣归说。
“那一会儿我就拿五百贯过去。”徐咏之说。
“真是禽兽当道”徐太实嘴里念叨着。
“行啦,”徐咏之说,“太实叔,我们山字堂各地开展业务,行贿的事情也没少做吧。”
“我就是不爽一点,当商人要行贿给官儿,现在当了官儿了,居然要行贿给太监而且大人您还是皇上的把兄弟”徐太实说。
“哎,太实叔,刚才你听见他叫我哥哥了,我现在还是太监的把兄弟。”徐咏之说。
“四舍五入,皇帝和太监就连着盟了。”徐太实说。
徐咏之微微笑了笑,但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是真的开心,他只觉得苦涩。
张德均这样的小角色都开始沐猴而冠打造自己的势力圈。
大宋政治的清明,真的可以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