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是归德军节度使,驻扎在宋州,就是今天的商丘。
这个地方是大唐的十大望州,也就是最富庶的地方。
离大周的东京开封府,只有三百多里地的距离。
如果骑上快马,中间更换的话,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
但是赵匡胤拿到圣旨的时候,心里却在犯嘀咕。
圣旨写的清清楚楚,赵匡胤升检校太傅、禁军都点检,取代了他的老战友、驸马爷张永德。
赵匡胤拿着圣旨来找赵普,这是他的亲信、也是他的谋臣,是赵家第一智囊。
赵普对赵匡胤非常忠诚,认为他才是世间之光,这个世界的希望。
但是赵普这人有一个大缺点,特别、特别、特别地小心眼儿。
这个人必须要独霸赵匡胤的信任才过瘾,所有试图接近赵匡胤的人,都会成为他赵普的敌人。
你会不断受到赵普的谗言、刁难、诽谤,直到你认识到一点:
赵匡胤就是赵普,你要效忠赵匡胤,就必须要通过赵普。
赵普从来没有越过赵匡胤的野心,但是如果你越过他去找赵匡胤,就会有各种麻烦。
这是一个嫉妒的“正宫娘娘”。
他也确实是这么上位的,赵匡胤的父亲病重,赵普衣不解带,一直在跟前侍奉,最后赵老爷子承认了他的“同族”身份。
像儿媳妇一样尽孝、像妻子一样忠诚、像嫂子一样防着小叔子、像夫人一样,试图做夫君的代理人,这就是赵普老师的特点。
所以当赵普听说赵匡胤和徐咏之拜了把子,当时就是一通脾气。
“将军,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拜把子?”
“则平啊,”赵匡胤称呼着赵普的字,“咏之这个小伙子,俺很喜欢,也是名门子弟,跟赵二年纪差不多,俺就认了这个兄弟。”
“之前我怎么劝你来着?”赵普问。
“你说,义社十兄弟,已经太多了。”赵匡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是,现在被你变成胜利十一人了。”赵普恨恨地说。
赵匡胤挠挠头,“话已经说出去了,俺也是真心喜欢他,怎么办。”
“将军啊,”赵普轻轻地说,“说朋友亲,朋友不算亲,朋友本是路遇的人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朋友翻脸狠上加三分。你觉得一个人长得好、武功好,或者显示了一点义气,就爱他,和他结拜,你怎么知道他在关键时刻会维护你呢?有人拷打他,他可能能忍住,有人要是用富贵、王权去诱惑他,他会不会背叛你呢?”
“这孩子不会的。”
“我得去敲打敲打他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赵普会到步军衙门之前,挑唆徐咏之得罪全营的战友,去申请不在脸上刺字,他想要徐咏之知难而退,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咏之居然真的靠一身好功夫,博得了全营的喜欢,赵普试图让徐咏之和赵匡义反目,也被赵二识破了。
“赵二和徐咏之,都是心怀叵测的年轻人。”这是赵普形成的新认识。
所以当赵匡胤拿到圣旨,叫赵普过来商量的时候,赵普直摇头。
“将军,你就这么真的去吗?”赵普看着赵匡胤收拾行李,不由得开口问他。
“陛下让俺回去接管全部禁军,这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您出京的时候,陛下的身子怎么样?”赵普目光如电,盯着赵匡胤。
“不好,非常不好,”赵匡胤说,“那看来得赶紧了!”
赵普一把按住赵匡胤的手。
“将军,你听我一句。”
“怎么?”
“打探清楚再动,陛下可能已经死了。”赵普说。
“你说什么,你这是谋逆!”赵匡胤说。
“你还要把我送到开封府治罪吗?”赵普说。
“说什么呢!”赵匡胤甩掉赵普的手。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赵普说。
“俺的判断是,陛下的身体不好,日子不多了,所以赶紧让俺回去做准备。”赵匡胤说。
“我的判断是,陛下现在已经被别人控制了,宣你回去,可能是有人想害你。”赵普说。
“你这话怎么说的,”赵匡胤满脸通红,“张永德是俺的老战友,他虽然调走了,禁军管事的是石守信,也是俺的结拜兄弟,现在守卫皇宫的是匡义的队伍,守卫皇宫的是雷嵩和徐咏之,雷嵩进禁军是俺招的,咏之那更是俺的兄弟,陛下会被谁控制呢?”
“将军,我恰恰怀疑徐矜这个人。”赵普说。
“为啥呢?”
“这个人和南唐的使节夏昭仪是师兄妹,您知道吧。”赵普说。
“这事俺老赵还真的清楚,他们是生死之交,咏之没有瞒我的事儿。”赵匡胤说。
“人心叵测,我不能放任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匡义被授了散官,队伍不归他管了,徐矜从保卫皇宫当中升了三级,现在直接对陛下汇报,你说老战友、老兄弟不会害你,那如果是老上级呢?”赵普问。
“你是说”赵匡胤瞪圆了眼睛。
“汉高祖也是帮儿子杀了好几个大将的,对吧。”赵普说。
“不会,不会,陛下拿俺当兄弟。”赵匡胤说。
“一个皇帝,不会拿任何人当兄弟!”赵普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叫“大哥,大哥!”
明明是徐咏之的声音。
赵普差点吓得钻进桌子下面去。
赵匡胤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只灰色的鹦鹉。
“大哥,赵大哥。”鹦鹉抬抬腿。
赵匡胤认得这只鹦鹉,正是徐咏之的那只宝贝鹦鹉“喳喳灰”。
他解下鹦鹉脚上的脚筒,拿下书信,喳喳灰扑棱着翅膀飞回开封了。
赵匡胤进屋关好门,把书信展开。
这封信简略地介绍了陛下遇刺、徐咏之接防皇宫的过程,最后希望赵匡胤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这封信看来,咏之肯定没有被陛下或者什么人收买,是忠于咱们的。”赵匡胤说道。
“未必,如果是圈套的一部分呢。”赵普说。
赵匡胤一脸郁闷,赵普是这样,他可能会过分小心,但是一旦坚持起来,赵匡胤是杠不过他的。
“那你说俺应该怎么办?”
“将军先不要急着走,慢慢向汴梁行进,看看陛下催你不催。”
“催怎么讲?不催怎么讲?”
“催的话,陛下要么病危,要么是已经驾崩了,那将军可能会有危险。”
“不催呢?”
“不催就是太平无事。”
赵匡胤叹了口气,带着一支小队伍缓缓回京,一天五十里,并不着急赶路。
这会儿着急的成了徐咏之。
宫防压力全在他的身上,工作自然是十分紧张。
霍一尊看他一连三天驻扎在寝宫外的值班房里,日渐消瘦憔悴,也是非常担心。
“少爷,去睡一会儿吧,有我在,无妨的。”
“一尊叔,不是睡觉的问题,我担心赵大哥。”
“将军他本人武功高强,又有强兵护卫,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是,赵大哥为什么动作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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