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齐出声向自己恭敬行礼的三人,徐朗忽然间有些感慨。这三人看似都恭敬无比,但对他的效忠程度却是完全不同。
沮授的情况他清楚,这位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位理想的谋士,从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便给他一种总想要抓住他内心想法的感觉,他倒也不恼,因为这也是谋士基本素质,即能够知主公之所知,出主公所不知之谋。
现在他也能清楚感知到对方还是在试探他的,好在徐朗也并不着急,反正他现在自己手底下,能像今天一样能够帮他出谋划策也是极好的,只要还在上谷郡,他就有时间、有机会去慢慢收服。
至于太史慈和甄逸,一位是自己最早招纳的一流武将,一位是更像是受情势所迫而为自己效力的世家子弟,两人看上去对自己都忠心耿耿,但程度上却是不一样的。
由此徐朗还联想起了关羽、张飞二人。
月初自己还想着再拉近二人与自己的关系,可忙于政事之后,却完全没了这个时间和机会,现在也到了年末腊祭之时,三人又重新相聚,以他们三人见面便同被而眠的习惯,在这个时候想要分散三人之间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按照史书上对刘备的记载和评价,还有这段时间徐朗自身的感觉,刘备也确实难以真心臣服在他账下,所以在刚才沮授提出要派一支人马前往洛阳时,徐朗第一时间想到了张飞和关羽二人。
因为若是派他们两人过去,一来可以用时间冲淡三人之间的关系,二来有他们二人的武艺加持,卢植能够完好无损地从洛阳撤出的概率也会更大。
“府君?”
被这一声呼唤点醒,见面前三人纷纷望向自己,徐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分了神,忙不迭道:“刚才又想起近期沮阳城内新颁布的那些政令去了,诸位莫怪!”
“我在想,有诸位我身边真心辅佐,别说这沮阳了,假以时日,就算是再大的地方,整个上谷郡都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说完,徐朗意味深长地向沮授笑了一下,而沮授也是颔首回礼,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似有千万信息传递,也不知这眼神和所传递的信息里面有没有两人各自需要的答案。
收回了目光,徐朗很是惬意的将放置一旁的铜卮举起,猛地喝了一大口后,朗声问道:“你们二人可是要回去了?”
刚问完,似是自问自答一般,徐朗又接着说道:“要不陪我再喝一点?”
“莫敢不从!”两人均是如此回道,然后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端起了酒杯。
又是几杯温酒下肚,徐朗也不客气,就直奔将他们留下来的主题,问道:“我听子安说,公与一直胸有大志,只是不知道公与这志向是什么呢?”
“不是吧?又来?”正在饮酒的甄逸差点没把还没咽下去的酒喷出来,好在最后只是呛到了,重重咳了几声,“咳!咳!咳!”
白天在这个地方,沮授曾以问询他的志向来探他的底,方才沮授主动向自己提了几个建议之后,徐朗也好奇心遂起,想趁这个机会也问问对方,看看他会不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将手中羽觞缓缓放在桌案上,身形有些摇晃的沮授哈哈一笑道:“此话都不过是他人谬赞,授之志无法与鸿鹄相提并论,只是想将这一身所学报于朝廷,若是有一日能够似府君诗中那位龙城飞将一样封侯拜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话说的很是官方,跟徐朗上午的回答几乎差不多,都是安分守己的想法。
“只是.......”
“嗯,公与想说什么?”
正当徐朗想着怎么才能从沮授这里再问出些什么的时候,沮授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目光倏尔游离空洞起来,等到结束这种状态后,又是不顾一旁甄逸的劝告和提醒,自顾自地又是猛饮了十数杯酒水,待到将桌上盛酒铜卮里酒水倒尽之时,他这才放下羽觞。
主座上的徐朗见状也是好奇了好一会,直到沮授把羽觞放下,这才问道:“公与,你这是?”
满脸通红的沮授忽然站了起来,在坐席边上摇摇晃晃,一副酒劲上来了的模样:“只是如今这天下却满是疮痍,各地叛乱层出不穷,天子受到阉党蛊惑,贤良臣子敢怒不敢言,吾等空有抱负之人也只能饮酒长叹,无力匡扶啊!”
“公与!”
“你让开!”
在甄逸的起身干扰下,想继续说下去的沮授不得已停了下来,然后一把推开扶住自己,并想要阻止自己继续说下的甄逸,而将甄逸推开之后,他站立的身躯也摇晃得更猛烈了,似那风中摇曳的稻草般,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我见府君账下既有精兵又有猛将,何不振臂高呼,清除阉党奸邪,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坐在主座上的徐朗,看着身躯摇摇晃晃,指着自己的手指却是纹丝不动的沮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