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墨殒轻轻地为她包扎伤口,打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结,他左看右看,确定这样的包扎可以起到良好的治疗效果又不会影响绯烟活动时,才满意地整理他的药箱,笑容淡淡:“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而不是为了救你才去救的你。”
这样的话暗藏着些深意,绯烟听出了一些,心里却更加别扭,只能干巴巴的笑两声,假装自己听不懂墨殒的意思。
墨殒也不在意,径自含笑离去,留下绯烟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事满满。
竹屋的气氛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日子如流水一般悠悠打着旋儿缓缓流过。
绯烟自大劫之后,性子沉寂了许多,没了往日的洒脱自如,反而变得有些沉闷呆滞。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因为之前伤势太严重,又小产后身子不调,所以现在恢复的十分缓慢。她总是抿着嘴,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缄默着,看向窗外云卷云舒,大朵大朵的游云从碧蓝的天空悠悠滑过,窗外几只黄鹂软语声声,嬉戏玩耍,热闹是它们的,绯烟只能独身默默的,心里空空如也。
每当这个时候,墨殒就会吹箫。他似乎很喜欢萧,总是随身带着一根墨玉色的萧,迎着朝阳,伴着晚霞,放在嘴便轻柔地一滑,便是一首悠扬的歌儿。那曲子时而轻柔舒缓,如三月的暖阳爱抚着池边的绿柳,看她对池梳妆打扮,空寂的柳枝抽出嫩绿的新芽;时而轻松活泼,似是佩环相撞,叮叮咚咚,悦耳动听,仿佛下一瞬,就会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孩童,手里举着铃铛嘻嘻哈哈地穿过竹屋;时而又缓中带急,仿佛是做好晚宴的母亲走到屋子外头,声声呼唤留恋于大千世界万千诱人的孩子尽快归家,回到心灵的避风港;时而又有些犀利疾行,就像长剑冲破九霄,带着万丈光芒,豪气冲天,破开一切诅咒,破开层层障碍,直直地奔向那片渴望已久的圣地天堂。
绯烟就在那萧声中,慢慢垂下头,不知何时,一双手无力地垂向两侧,身子一歪,沉沉地睡去。
一日,墨殒回来的稍稍迟了一些,直奔绯烟房间,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提起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是做什么?”绯烟见到那鱼活蹦乱跳,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墨殒的衣裳,他的头发看上去也有些乱糟糟的,让原本看上去是高高在上飘然于九霄云外的神仙,突然变得接起了地气,给人以十分亲近的感觉。
“烤鱼。”墨殒轻轻吐了两个字,眼神亮晶晶的,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
墨殒说干就干,当晚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烤架,真的开始烤起了鱼。那火中被翻转的鱼儿不时有“滋滋”声作响,墨殒动作娴熟地翻烤着鱼,另一只手的手指飞快地活动,将调料味撒向鱼中。
绯烟在一旁看着,心里便有几分触动。她自打大病以来,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海鲜之类的东西。见到那鲜活的鱼本就有些心痒痒的,只是碍于墨殒的面子,不敢有所表现罢了。
那烤鱼的香味实在有些诱人,冒着腾腾的热气,直搅动得绯烟的胃扭动不安,绯烟只能不停地咽下口水。她虽然也被烤鱼香味刺激到了,但此刻却仍然不愿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墨殒咬下一口鱼肉,那鱼肉皮被掀起,翻出的鱼肉外焦里嫩,甚是诱人。
绯烟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特别想吃,扭头闭眼凝神,却在这时,闻到那香味又往自己这边近了近。
她抬头,才发现墨殒已经把一串烤鱼举到她面前,眼里含笑道:“吃吧。”
绯烟十分有骨气地摇摇头。
然后她的胃就很没骨气地咕哝几声。
绯烟尴尬地笑了笑,墨殒却好似没事人,轻柔地将一串烤鱼撕成小块,一块一块喂到绯烟嘴里。
他的身体离绯烟近了近,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香直扑绯烟。他将烤鱼喂入绯烟嘴里时,那英俊的脸庞离她又近了几分,燃烧的火苗映得他半边脸,温柔静谧,那大掌不时触碰到她的手,却是有些滚烫灼人,让她难以承受。
气氛暧昧了一些,绯烟尴尬地别过头,避开墨殒的喂过来的鱼,假装整理整理头发道:“天色有些晚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然后她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地跳开几步,又觉得这话有些牵强,不敢看墨殒的脸色。
墨殒眸色转动,笑了笑,也不戳穿,只温柔地收拾好残局后离开,还不忘叮嘱绯烟“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绯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懊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