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关了门,又不放心地贴着门边,想知道江旬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外头吵吵嚷嚷,似是一般粗犷的汉子,哐哐扎着栅栏,江旬的声音忽高忽低,又被汉子们的声音盖过,绯烟只隐隐听到几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他说:“我能体会到各位大哥的辛苦,但是我这里真的没有太多积蓄”
外头传来一阵唏嘘声,还有锄头砸地的声音,绯烟心里一紧,随机嘲讽自己,无事担心那个骗子做什么?
江旬突然拔高了声音厉声道:“如今天下也不太平,谁都知道近来镇子上发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可就算不痛快,也不该找我来发泄。我不过是个郎中,又不是开药店的,您就是把我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几块药石啊!”
那汉子们嘴里不知嚷嚷什么,绯烟也听不清楚,只听江旬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既然缺药,我告诉你们个法子,这后山山谷泉水汇集处,有一片林子,那里有不少稀缺的药材一般人我不会告诉的,我也是可怜大家一片孝子之心才提醒一二,还望各位替我保密”
汉子们似乎挖了宝一样,声音小了些,听着江旬又低声念叨了什么,哇哇叫了几声,粗犷的声音吓得林鸟扑棱地赶紧飞走。
江旬又开口,声音有些哽咽道:“凭良心,我怎么没有凭良心?你们中间哪个人一年到头没找过我看病,哪家七大姑八大姨有什么病症不是我医好的?我又拿过你们什么好处了?我也不过是个郎中,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大皇商,有些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江旬与那些人交涉了许久后,那些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待目送他们齐齐彻底消失在视野后,他才缓缓回到屋子中。
绯烟双手抱臂坐在床边,嘴唇抿成一条线,见到江旬进来,眼刀子直直丢了过去。
“交涉完了?”她没好气地问。
“嗯。”江旬有些疲惫,看着绯烟扭过头不理她,活像负气的小媳妇一样,不由又有些好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了。”
“短时间?”绯烟似笑非笑,“怎么,他们还打算再来?也是,他们再来不来,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江旬警惕地盯住她:“你要做什么?”
绯烟冷笑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江旬脸色微变,双眼瞪圆了,不可思议地重复:“你要回去?去哪里?原来的那个小木屋?”
“那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去?难道还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小院子和你过一辈子不成?你是我什么人啊?”绯烟反唇相讥,眼里的嘲讽深深刺痛了江旬。
他缓缓向绯烟走来,义正言辞道:“你不能回去。那里很危险,一旦你回到原来的生活,立刻会被当成瓮中之鳖被人捉拿!”
“我呆在这里才会被人捉拿!”绯烟怒了,她杏目瞪圆,手指着门外道,“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能找上门,我还能躲到哪里去?我绯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有人苦苦相逼要害我性命,我还能躲他一辈子不成?不如主动出手,反而还能抢占先机!”
“绯烟!”“江旬”急得额间冒出更多的冷汗,他一跺脚压低声音吼道,“那些人在暗我们在明,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些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他们一出手就要人性命,你觉得你能抗得了多久?你自以为这样做能抢占先机,殊不知旁人为了能将你拿下早已经埋伏多日!你这一回去,不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吗!”
绯烟见他已经完全不顾往昔的绅士风度,一挑眉毛问:“那你告诉我,你费尽心思安排着来找我,如今又极力劝我留下,究竟有何企图?”
“江旬”就像被拿住了软肋,一时语塞,讷讷不成言。
绯烟再次冷笑:“果然。”她不想再和江旬废话下去。江旬能说得都告诉她了,接下来再怎么套话,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不如她自己亲自去探秘。
至于江旬所说的危险?她绯烟一路走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到的危险会比现在少吗?岂会叫“江旬”几句话就吓破了胆!
绯烟径自起身与江旬擦肩而过,在门边顿了顿,回头道:“多谢你这几日的费心照顾,告辞了。”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大惊失色,心知再次中计,却也无计可施。
绯烟身子一软,便绵绵地倒了下去。
昏倒前,她只来得及看见“江旬”驻足俯视着她。
眼含悲伤,一片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