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变。
郎中见她一副疑惑和不信任的神情,苦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腕道:“我一介游医出身,干的就是给人治病的事儿,姑娘看似无恙,实则内里有些虚透,加上近来心头有事,日夜寝食难安,精神不济,这又是一重折磨了。若不好好调养,怕是会酿成大症状,到时候想要调理也是不能了。”
绯烟问:“你是郎中能瞧病不假,可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呢?”
郎中神秘地笑笑:“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不过姑娘,在下现在有一事要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当耳旁风了。”
绯烟蹙眉:“何事?”
郎中凑近她,轻声道:“你已经,身、陷、囹、吾了。”
绯烟心头一惊,郎中又轻声道:“姑娘,现在你已经有些病入膏肓之状,若再不能对症下药,怕正是回天无力了。在下虽没什么本事,但熬药治病还是拿得出手的。?你姑且信我一回,我带你去别处避一避,待过了那段危险的时日,你再出来寻人,也会容易些。”
绯烟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看那郎中一脸坦诚,加上自己劳累一天也是疲倦万分,遂信了他的话,跟随他离开了小镇。
两人雇了牛车,摸黑赶着离开。一路上,绯烟与郎中攀谈,逐渐也了解了些信息。
这郎中名唤江旬,本地人,家里干着治病的行当,偶尔也会做点小生意挣点体己钱。
江旬本就生得一副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模样,绯烟与他聊着聊着,竟然就像遇见知心朋友一样。那江旬也是个妙语连珠的,颇通诗书,谈天论地畅所欲言,气氛在他的带动下活跃了不少。绯烟虽然有些倦意,但是在江旬的感染下,也不由去了困意,支起身子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从前的事。
江旬见绯烟来了精神,忙找了个软垫给她靠着,又见车厢内的烛光太过晃眼,又找来一个灯罩扣上。又怕绯烟坐牛车不习惯,多给车夫塞了几个铜板,让他开得慢些,走平坦宽敞的大路。绯烟见他忙里忙外不由好笑,心下又有几分动容,拉着他说:“哪有那么娇贵,你快坐下吧,不就是一段车程,不碍事的。”
江旬肃着脸道:“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孕妇的身子本就变化无常,这要是半途出了意外,荒郊野岭哪来的医馆诊治呢!”
他把一切细节都做得稳稳当当,然后才安心回到车里坐着。绯烟眸色微微有些柔和地看着他,又不由困惑道:“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为何要这么积极地帮助我呢?”
江旬道:“救死扶伤乃医生天职。”
见绯烟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他才苦笑一声道:“其实我这样帮助姑娘,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绯烟诧异地看着他,江旬顿了顿才说:“我见姑娘,也像我的一位故人。独来独往,热情潇洒,活泼可爱,就像这灰暗世间俗世浮尘中,最明媚最温暖的存在。?”
绯烟忍不住道:“那你那位故人现在”
江旬了脸灰败了几分道:“下落不明。”
气氛冷了几分,绯烟干笑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不碍事,我只是觉得姑娘也那位故人神似,心生好感,所以有心帮一把。只要姑娘愿意信我,什么都是好商量的。”江旬笑得很亲切。
两人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不知不觉车子驶向了郊外,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中。
江旬替绯烟带了几件衣服,帮她收拾了一个房间,绯烟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屋子与自己住的那间相差无几,小而精致,墙壁有些灰旧,屋子里的陈设看上去也是存放多年的,但胜在干干净净,显然是被认真清扫过的。一张木床上整整齐齐叠放着被褥,靠窗的位置有个梳妆台,梳妆台边还有一张墨梅图,看上去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韵。
绯烟便在这儿住了几天,江旬亲自给她抓药熬汤。江旬作为郎中的手艺确实当之无愧,他熬药总是把房门紧闭,尽量不让药味呛着绯烟。他将药剂拿捏得恰到好处,绯烟如果服下有哪些不适,他会一一记下,然后马上调整药量。给绯烟送药的时候,他也是先自己尝了尝,确定温度适宜,才会送到绯烟嘴里。
这样过了几日后,就算金刚做的菩萨心都要软化了,更何况绯烟这个被舒舒服服伺候得孕妇。她的身体在江旬的调理下渐渐有了恢复的迹象,头不晕眼不花,走动的时候也不会有恶心的感觉,那种虚弱无力之感好像也淡了不少。尤其是面对江旬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绯烟只觉得心虚,好像自己占了那故人的大便宜似的。
但也正因如此,绯烟渐渐放下了对江旬的一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