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强定了定心神,在魏廷理解的目光中,向他露出一个歉意而勉强的笑,随即跟着那名暗卫匆匆出了前堂,上了一辆早已停在门口等候的马车。
因事发紧急,去往信陵王府的马车驾得相当之急,不宵一刻便停在了信陵王府门口。绯烟下了马车,见府中一些嬷嬷下人,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统统跪在门口,神色戚戚,不由得眉头一皱,望了眼周围一些逐渐聚起的好事人,她快步走了过去,冷声呵斥道,“你们跪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进府去。”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闻的急切,虽谈不上颇有威严,但仍然让跪着的一干人显然一愣,绯烟在这王府进出,甚至小住过几日,信陵王府上下,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相府大小姐的,也知道王爷对她在意得紧,她的话他们自是不敢不听,可是
绯烟见这些人面有犹豫之色,有几个下人更是不时地望向一旁一个恭敬跪着的中年女子,心下便了然了几分。这诺大的信陵王府,光下人就有几十人,有衷心替主子考虑的,就有一些爱耍小聪明卖主求荣的。看来,她今日便是碰见了后者。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妇人面前,见她虽穿着下人统一的装束,但挽起的发间却簪着一根与她身份极其不相符的雕木镂花簪。那妇人见绯烟走到自己面前,局促不安地拽了拽衣袖,绯烟却是一眼瞅见她衣袖下若隐若现的一条串着上等玉石的链子。
想来信陵王府还真是大气,连一个下人都能戴着这般好的手饰,难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敢做出此等哗众之事,也不知真的是府中主人惯出来的,还是有心为之。然而眼下,若再让他们这般闹下去,不仅信陵王不近人情将府中半数下人赶出府的事会人尽皆知,说不准,他中毒之事也会被有心人查出,到那时事情便不好收场了。
绯烟瞧这那妇人,虽面露拘谨不安的神色,却不知她是因被赶出王府不安,还是因为聚众在此引起路人驻足而不安。以尉迟慕的心思,断不会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自己的府中,但这个妇人却留了下来,且在下人中还有一定的威望,难不成,他另有打算?
这般想着,绯烟轻巧地将目光移开,声音微扬,“王爷不过训斥了你们几句,你们便在此做出如此有失信陵王府颜面的事,还指望王爷能饶恕你们吗?还不快各司其职?等谁来请你们?”
说罢,她向匆匆赶来的木递了一个眼神。木心领神会地道,“还不谢过王妃?”
众人见王爷的贴身侍卫木都这么说,便朗声谢过绯烟,匆匆进了府去。绯烟特意望了一眼那个离她最近的妇人,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不由地微眯了下眼,旋即向信陵王府深处的地牢走去。
虽是第三次来到这地牢,但是站在门外,感受到地牢中传出的嘶吼和铁链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绯烟的心中还是现出一丝的怯怕,这次是不是也要赌一下,自己会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绯烟心下调侃了一番,丝毫不给恐惧膨胀的时间,便伸手推开了地牢的门,踏了进去。
阴冷的地牢中,只有隔几步点着的一盏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洒落的那一点热瞬间就被黑暗吞噬而去,只剩下忽闪跳跃的火苗,无力地燃着。
此时地牢中静得只能听见四壁滴落的水声,听着那水声,绯烟只觉得那水似乎滴进了自己的心底,而当她看见地牢中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尉迟慕时,那水似乎已然将她的一颗心都滴满,心里一阵胀痛。
绯烟从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尉迟慕。他的四肢被两根手臂般粗细的铁链牢牢地绑住,一袭玄色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披散的一头银发,将他俊美的脸庞半遮住,但从绯烟的角度,却能看见他如白瓷般的肌肤下纤细而现出血色的血管,妖艳而刺目。他寡薄的唇紧紧地抿着,微微下撇的嘴角落着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红。
略微走近些,望见他纤长的睫毛耷拉着,眼下一片青色,像是累了般半阖着眼帘,周身犀利的气场略微被冲淡了些,这样的尉迟慕让绯烟既陌生,又有些心疼。他该多么痛苦啊?绯烟望着,想起自己第一次误闯进这地牢,慌忙之下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他压制剧毒的情形。那时的他已然算是狼狈,而眼下他的痛苦和不堪较之那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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