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车。”男人极淡地看了眼沐娇,虽然眼眸里透着不爽,不过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言语命令的同时,还以眼眸暗示。
沐娇站在原地停了停,眉头不自觉地蹙成一团。
不过到底浅浅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了男人的马车。他的马车空空荡荡,就算坐进了两个人,仍然有不少富余的地方。面前放着一个木作的台面,台面上放着竹简和几张竹纸,还有笔墨,想来应该是办公的地方。
见到竹纸,沐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竹纸她当然觉得亲切,只是在枯叶郡,每日被疫病折腾,已经鲜少有机会近距离和竹纸接触,一时有些恍恍惚惚。
“你在看什么?”见沐娇一直盯着竹纸看,男人脸上露出不悦,出言打断。
沐娇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走神很不礼貌,便干涩笑了两声,寻了个由头。“我觉着,你这竹纸挺新鲜的,瞧着也不错。”
男人本就阴沉的脸,更难看了。
沐娇自觉得自己这话没错,偏偏男人给的反应委实不善,不过浅浅泛起嘀咕。“难道我要说竹纸做工粗糙,不如竹简他才高兴吗?”
可是竹纸是沐娇的心血,也不想就这么践踏。
“你又在嘀咕什么?”男人眼眸更是不善,轻咳一声提醒沐娇。
沐娇笑得更是勉强,不过给自己寻了个理由。“我是说,这竹纸其实并不常见,据我所知京郊似乎没有。不然杨琪就把我的模样画在竹纸上,再贴在墙上,那样我就算插上翅膀也没地方逃了。”
她上次还感慨自己运气好,不然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男人的脸上还是阴晴不定,不过稍稍将目光从沐娇身上移开,却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奇怪,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姑娘,竟然也认识竹纸?还知道可以用它画画贴在墙上。”
经由男人这么提醒,沐娇暗叫了声糟糕,在距离安平郡千里之外的京郊,竹纸可是紧俏货。男人这么一说,她明显慌了。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眼眸含笑地看着男人。
“我我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见过,见过。”
反正他只是顶着一张和仲窛一模一样的脸,沐娇倒不担心被男人揭穿。
沐娇解释完,男人轻轻哼了声,不过听他的意思,也不知相信与否。
只是坐在他的车上,沐娇越发觉得如坐针毡,却往前挪了挪身子,皱皱巴巴地看着男人。“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当着杨琪的面保下我,不然后果堪忧。”
这话沐娇认真,今日如果不是面前的男人出手相助,她一定会被杨琪吃干抹净。
“嗯。”
男人哼了声,这就算领了沐娇的谢谢。不过突然欺身压近,再是反问。“怎么,你怕杨琪?”
“怕。”沐娇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
虽然杨琪没有什么本事,不过顶着郡守儿子这么一个身份,想来也会非常麻烦。
“怕?”男人微眯眼睛,“怕就应该好好躲在家里,而不是出来到处乱晃!”
他此前已经叮嘱过沐娇,但她仍然我行我素,还以为她不怕呢。
沐娇自觉理亏,只能尴尬挠了挠脑袋,不过突然灵光一现,换了副认真的模样。“我我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我听杨琪说,您是邻国的皇子,他还那么怕你”
沐娇虽然不好意思,可是眼下病急乱投医,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皇子?”男人听到沐娇的称呼,倒是冷冽一笑,“真是好笑,我哪是什么皇子,分明就是一枚他们不要的弃子,放在这偌大的京郊,用来安稳人心的。可是一旦两国交战,我就是过街老鼠,丧家之犬。也不会有人想要我把迎回去。”
仲窛苦笑,浅语向沐娇成熟自己现在的处境。
沐娇张嘴,本欲反驳他的话,可却组织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反倒因为他的话,更添了抹心疼。
“我想”虽然知道男子不悦,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并非不听话才整日在京郊的游走,委实因为家中人在枯叶郡中了疫病。我到京郊是来寻名医的。可是他不答应,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沐娇想男人下一道命令,命令那位大夫和自己一起回到枯叶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