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就瞒着我吧。”骆珠极淡望了眼沐娇。以为沐娇是心有防备,不肯向自己吐露一个字。
她见过沐娇对仲窛的态度,两人已经交过生死。就算仲窛嘴严未曾吐露半字,但依着沐娇的聪慧,不可能对他完全不知根底。
骆珠这样推断自是没错,只她没有料到,精明的沐娇偏偏会在仲窛这一问题上犯糊涂。
她和仲可以交生死,不过守着彼此的秘密,不曾逾越。
骆珠打了个哈气,收回落在沐娇身上的目光,“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希望严远山找的那些大夫有真本事,不然你就得一直呆在那边。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骆珠这话虽然难听,不过切中要害。
“我知道。”沐娇应了句。就算疫病不会在感染区蔓延,长期这样下去,也会闹得人心惶惶,指不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何况因为疫病已经错过了播种的时节,商铺大部分也都关门了,更不能持久。
“你知道就好。”骆珠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见不远处一片哗然,之后一队遮蔽严实的衙役抬着担子快步走进感染区,抬了一具尸体朝后山的方向走去。有一妇女带着孩子走出来,泣不成声地看着。周围人也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不过噤若寒蝉,并未说话。
气氛压抑得可怕。
只能听到女人抽泣和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沐娇咬唇,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和一些,“行了,你回去吧。替我向严家人问好。”
骆珠倒是见惯了生死,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不过冲沐娇摆了摆手,“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会说那些讨人喜欢的话,要说等你出来,自己和严家人说。”
知道骆珠嘴硬心软,沐娇懒得戳穿,不过浅浅应了声。
“好。”
目送骆珠离开后,沐娇走到还在哭泣的妇人面前,犹豫组织安抚的话语。
倒是那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抬头,一脸天真地望着妇人,“娘亲,他们把爹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爹爹还会回来吗?”
沐娇好不容易组织出的话语,因为这话又给咽了下去。
她看了眼孩子,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穿着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破衣服,甚至连男孩女孩都辨不出来。女人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泣不成声。
“节哀。”沐娇努力,却也只能憋出这么两个字来。
女人苦笑,为难看着沐娇。白天沐娇的那番话非常鼓舞士气,也让她在感染区成了名人,大家唯她马首是瞻。“沐小姐,我贱命一条,如果染病死了也是活该,下去陪着我相公倒也不错,只是这孩子”
她咬紧唇瓣,未语泪先流。
缓了好久才继续说。“我们家穷,又遇着这该死的鼠疫,这孩子甚至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想送他去学堂,不再和我们这样做一辈子的睁眼瞎,可是我没钱也没有关系。”
孩子迷茫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伸手擦了擦母亲的眼泪,奶声奶气的安抚。
“娘亲,不哭。”
沐娇看着这一幕,非常动容,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
却是突然灵机一动,眼眸认真地望向女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的孩子识字。”
“真的吗?”女人眼中流露出溢于言表的激动,亏得沐娇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不然女人都要跪在她的面前,不过向沐娇一个劲地磕头。“谢谢,谢谢。”
沐娇浅浅叹了口气,不过轻轻咬住唇瓣,努力挤出笑容。“或许我还可以叫上其他感染区的孩子一起,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她呆在这里除掉照顾豆子之外,倒没有其他事情要忙,正好可以发挥余热,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也算稍稍有个盼头。
不止是她,甚至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可以找严恪当壮丁。
严恪的学问沐娇不知道,也听严芳说他志不在当官,又懒散贪玩,功课有一日没有一日,不过教几个娃娃读书习字,还是靠得住。
“好。我这就去和他们说,让有意向的都过来。”女人激动地点头,拉着孩子进到里屋,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大人带着孩子来到沐娇这,一个劲地给她说谢谢,说她是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