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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凡闭上眼。
他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可是——
“我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和我说了很多话,虽然我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是,我,我感觉,好像还是,知道的。”覃逸飞道。
苏凡,一言不发,低下头。
“谢谢你,雪初,其实,我,是想和你说谢谢,可是,我一直,一直都没有机会和你说。我,”覃逸飞顿了下,接着说,“谢谢你,雪初。”
“别这么说,逸飞,你别——”苏凡道。
“你听我说完,雪初。”覃逸飞道。
苏凡,安静了下来。
“其实,出事的那天,是我自己,我太大意了,所以才出事的。”覃逸飞说,“我知道我妈一直在怪你,可是,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如果我可以小心一点,就没事的。”
苏凡闭上眼睛,眼眶里泪水翻涌。
他在安慰她,他知道她一直都在自责,他知道她为了这件事承受了太多的指责,他知道——他,不想让她自责,他,不想!
“其实,有时候出点意外,也挺好的,可以让人,让人明白很多的事,看清楚很多事。”覃逸飞接着说。
“逸飞,你,怎么了吗?”苏凡问。
她根本不知道覃逸飞康复的状况,只是听说他康复的挺好的,他很认真做康健,可是,她自己也是受过重伤的,她知道大事故之后的创伤后遗症很严重也很复杂。而他——
身体的伤痛,恢复起来远比心灵的创伤要快。覃逸飞出事后,不管怎么说,都失去了曾经的活动能力,这对他来说,怎么能不是一种打击呢?尽管他在努力去让自己恢复正常,可他是从生死关上走过来的,怎么会那么快就一切如常?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可现在他不停地和她说他没事,让她不要担心,不要自责,他越是这样说,苏凡的心就越是,越是没有办法平静。
“我没事,现在,额,什么都挺好的,除了,”他笑了下,顿了片刻,道,“除了我不能跟过去一样跑步什么的,医生说只要继续坚持训练,时间长了会恢复正常的。”
苏凡,沉默不语。
“我感觉自己以前也挺闹腾的,现在这样安静下来,也感觉挺好的。”覃逸飞笑着说。
可是,话说完了,安慰她结束了,他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而苏凡,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逸飞——”她叫了他一声。
“嗯。”
“你好好休息,我和霍漱清会一起去看你,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去打球,怎么样?”苏凡道。
覃逸飞笑了下,没说话。
“我会开始练习,到时候我们一起打球,你指导我,怎么样?”苏凡道。
一起打球吗?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他才能自由行动到可以去打球?他还可以吗?
“到时候你要让着我一点,我的运动神经实在是,实在是太差了。”苏凡对他说。
覃逸飞笑了,道:“你的运动神经真是很差,还真是需要好好练习才行。”
苏凡挤出一丝笑,却是没有回答他。
“额,”覃逸飞看向康健中心,对苏凡道,“我,我去锻炼了,额,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很好。”
苏凡还来不及说话,他就直接说:“那我挂了,再见,雪初!”
而他,也真的是直接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在逃避,他,害怕。
他害怕和她继续说下去,他的谎言,没有办法继续编排。
他的腿,什么时候能够正常?他还能去打球吗?
一切都很难说,不是吗?可他不想让她因此自责,不想让她难过。直到这时,覃逸飞才知道,欺骗,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起码能让他在乎的人免受良心的谴责,起码,可以解救她。
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可是,这时,覃逸飞想起一件事,想起方希悠曾经对他说的,如果他真正想让苏凡好过,让她不再担心他,不再自责,那就要好好的生活,只有他生活好好儿的,她才不会再担心,不会再觉得是她毁了他的生活。
是啊,他只有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安心。
轮椅,推到了阳台上,覃逸飞抬头,望着那阴沉的天空。
脸颊上,突然落下一颗颗冰凉的液体。
下雪了啊!
雪初!
苏凡挂了电话,静静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逸飞,他——他会好的,不是吗?他一定会好的,他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好的。
一定!
苏凡深深叹了口气,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
她赶紧接听了。
“妈,怎么了?”她问。
“希悠和你哥在漱清那边住着,你知道吧?”母亲问。
“嗯,我知道,霍漱清昨晚和我说了。”苏凡道,“怎么了吗?”
“没事,我觉得你最好今天赶过去——”母亲道。
“为什么,妈?我婆婆还没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