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道:“令尊……近年来还好吗?”
温去病却是苦笑道:“他早都死了,战乱时候,一路颠沛流离,从你们这边逃出去后,被酒与毒瘾掏空了身体,贫病交迫,不久就死了。”
“……这样啊……”
龙承运表情似乎有些不胜唏嘘,不知道是在感慨故人离世还是什么,温去病更不知自己有否看错,但不知为何,自己便宜岳父的神情里,竟然有些怀念,这真是他妈的见鬼了,你现在怀念我的死鬼老爹,当初为啥要赶我们走?
一直等不到龙承运再开口,场面上的气氛渐渐有些紧绷,温去病看了一眼墓碑,强笑开口道:“当年你们嫌贫爱富,看不上我,还连累了夫人与……嗯,但现在,我发达了,证明是你们当初没眼光,没有识人之明,现在还不让夫人迁入祖祠,这很不给面子啊!承认个错误,有那么难吗?”
旁人不知这些内幕,但温去病通过从浮萍居购买的情报,已经得知,龙承运因女得势后,龙家内部曾进行过会议,讨论应否让白小姐的牌位迁入宗祠祭拜,最终却将提案否决。
白氏是神妃的亲生母亲,这原本是一个安抚神妃、巴结其父的大好机会,远比派上十个八个高手护卫或是出钱出人翻新侯府要有用得多,但龙家为了本身的尊严与面子,仍是选择否决。
听到这事,龙承运猛地抬起头,注视温去病的目光,带着一些危险的气息,“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应该是龙氏绝密。”
温去病却不以为意,“这些东西也就瞒些普通人而已,真正肯砸下钱去查,有浮萍居在,龙家大部分的绝秘,对外都是清清楚楚的。嘿,也是你们龙家人不长眼,宁死也不肯承认过去的错误,坦白说,他们不把宫里那位放眼里,我无所谓,宫里那位不和他们计较,是她大人大量。但连我都一起得罪……或许我远行之前,应该先在沧溟大开杀戒,给他们留一点深刻印象?”
有过独闯钱都,大杀朱氏高手的战绩,温去病现在说要在沧溟大开杀戒,还真没人敢怀疑,普天下人都知他说得出做得到,而以他如今的身份,旁人被他杀了都没处说理去。
温去病说这句话,并不是刻意想要讨好龙承运,只是看不下龙氏的自大,但一句出口,却看见对方全身一震,似乎非常激动,过了几下呼吸,才平复心情,开口道:“你……对当年的事,是不是根本就不知情?”
“不知情?说什么笑话!”温去病的火气顿时被直勾上来,怒极反笑,“当年的事我是当事人,我不知情还有谁知情?当初棍子是打在我身上,屎尿是浇我头上,我就是从那扇门被轰出去的,侯爷你现在说我对当年的事不知情?我告诉你,当日的情景,我没有一天曾经……”
“令尊……”龙承运脸色骤然铁青,忍受着怒火,一字一字吐出,“与我夫人……有染。”
“那又怎样?我告诉你,我……”
盛怒之下人总是习惯话赶话,根本不考虑究竟出口的是什么,温去病本想说“我也和你女儿有染,还不只一个,我温氏父子就是这么英雄气概,有染又怎么了?”,但当日司马冰心被自己轻薄话语刺激,悲怒登天后,在地上仰望的自己,深悔往日言行过于轻率,平白惹出偌大祸事,这些年来,已深自克制,谨言慎行,即将脱口的一句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压了下来。
然后,理智开始运作,温去病顿时呆在那里,觉得……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因为受到的冲击太过,一瞬间脑筋空白,反而想不起刚刚那句话来。
“龙先生,请问……刚刚你说的是……”
“令尊……与拙荆……”翻起埋在心底的不愿想起的过往,忍受着刻骨铭心的痛,龙承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有染!”
“呃……我还是想先弄清楚一下……”温去病下意识伸出手按着额角,眉头皱得死紧,原地转了两圈,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内心中的某处,还在牢牢抗拒刚刚听见的东西,“侯爷你说的有染,究竟是指?”
思维处于一直极度的混乱,温去病问得非常茫然,却绝没有调侃的意味,只是一种本能的抗拒的表现,但这话听在对方耳里,就完全是另一种味道了。
龙承运忍不住一步跨前,那么好好先生的一个人,此刻完全控制不住爆发的怒气,不顾身份与礼仪,也不顾忌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一把揪住温去病的衣领,咬牙切齿,喊出了椎心之痛,“你父亲,当初用卑鄙手段奸汙了我妻子,还引诱她吸毒,让她染上了毒瘾……他们……还想让仙儿嫁给你,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名正言顺,一直这么勾搭下去……你听明白了吗?你他妈的给我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完全懂了!
温去病的脑子,就像是被破开了一个洞,心里深处某一堵高高筑起的墙彻底倒塌了,原本被封锁在墙后许久的画面,一下子倾泄出来,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幼时旧事,一点一点,在脑中错乱穿插,重新排序,还原当年的事实。
……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龙家的。
……父亲和龙夫人又是怎么“结交”的。
怪不得在自己的印象里,龙夫人总爱拿各种东西给自己吃,而自己每次吃完,都会睡上很久,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不妨碍他们俩个办事。
怪不得自己从小就擅长解锁与绳索脱逃术,虽然自己一直以为是家传手艺,其实是因为当自己对*有点抗性后,无良父亲就总是把自己五花大绑扔旁边,不妨碍他们办事,他们还藉此获得更大的欢愉……
……真是些恶心之极的记忆,怪不得自己会不愿面对,这些年都深深锁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