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效应。”云中子见状却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温去病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珍禽异兽,“诸天之内,曾有过这样一个隐密传说,昔日酆都鬼君创建鬼族王朝时,曾经设想过一个理论,可以不用任何代价,撷取万鬼愿力,更没有半点愿力反噬的风险,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能够完成。”
此话一出,不光是温去病好奇,连妃月泪都感到分外诧异,自己从没听父亲提过,鬼君还有这样的尝试,而太上皇效应又是什么鬼东西?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以昔日酆都鬼君的霸道,连顶上的天道都容不下,更不会容许什么人骑到自己头上,当它的什么太上皇。
“……酆都鬼君一世霸道,绝不会允许自己顶上有谁,哪怕只是个形式也不可以。”云中子看穿妃月泪的想法,似笑非笑,开口道,“但如果是它自己当太上皇呢?”
妃月泪为之一怔,想了两秒,又脱口道:“还是不可能,鬼君掌权一生,不可能放下自身权位,退下来当太上皇的,就算是实权在握的太上皇也一样不可能。”
在人族的历史上,不乏帝王表面退位,成为太上皇,看似清闲不理事,任由后辈掌权,实则依旧大权在握,继任者不过傀儡的例子,但权位之事,格外敏感,既然已经逊位,就随时可能弄假成真,是一种高风险行为。
而在鬼界,这个情况又更加复杂,也更单纯,酆都鬼君执着于手中大权,这成了它最大的执念,只要它还存在,就不可能真的放得下,如果真能放下,搞不好便能就此超脱,抢在所有永恒者之上了。而既然放不下,就不可能去玩这些花头,鬼族的执念,就是如此,容不得半点妥协通融,哪怕再是十拿九稳,再是利益无双……
出于对鬼君的了解,妃月泪一想就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能,而云中子本来笑笑的表情,听了这一句,也无奈化为一声长叹,“说得没错,它不可能做到的,所以……这个构想始终只是构想,失去了从理论变成现实的机会。”
妃月泪一下还是没能理解,不懂所谓太上皇效应究竟是什么理论,温去病却已经明白了,道:“创立组织后,放下一切,舍弃所有的权位与职能,所有皆由传承者接下,就能……”话到此处,停顿片刻,开始斟酌语句,越是思索,越是觉得当中别有奥妙,“……成为传奇……是了,愿力法门的核心,就是偶像崇拜,香火只是表面形式,成为更遥远的传奇,反而更有利愿力的蒐集。”
云中子道:“佛、道两门的那些香火神明,就有些这样的味道,神明在上,不与信众接触,将一切就给神官,但底下的神官,一切力量,皆由神明所授,本身却并不受人膜拜,直接受香火的神明也因此因果缠绕,难以跳脱。”
温去病接口道:“唯有神国的创始人,因为继任者为神皇,接手一切的膜拜,什么都被继任的神皇顶替,创始人虽然再无神能,却也就此断去因果羁绊,反而能……享受到最纯粹的洁净愿力。”
“不错,唯其大舍,方有大得。”云中子拍掌笑道:“抛开强大神能不要,却能享有最纯净、不用任何回报的愿力,这是所有信众对创始人的敬意所化,并非祈祷,从此是名符其实的富贵闲人,另一个称呼……就是国父效应。”
温去病闻言暗自好笑,仔细想来,自己当初在大荒西朝所干的事,与这有点相像,但那边所得的崇拜圣德,却远不如此刻得到的万鬼愿力纯净无瑕……大概,因为自己在那边受了香火膜拜,又后继无人,更接近香火神明,不能算是太上皇吧。
而且,自己也明白酆都鬼君到最后为什么没有完成这构想,除了本身掌权的执念,不容丝毫侵犯,更大的理由,就是这一招根本不合性价比!
太上皇只是名称好听,不干活不背责任白拿钱的确是天上掉馅饼,但是实际上依旧是有舍有得,不对比白拿的馅饼,和辛苦打造蛋糕的大小,就以为白拿赚了,那是傻瓜的行为。事实上,身为“国父”所能得到的信仰红利,和现任神皇所得的,根本不成正比,别说百分之一,温去病估计,自己所得的愿力,最多只有妃月泪那边的千分之几,根本连零头都不算……
也就难怪酆都鬼君最终没完成这理论,纯以理论,这位置根本是舍本逐末,任何一位神皇都不可能看得上,不过,对本来就已经放弃所有的自己来说,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哪怕所得只有妃月泪的零头,但因为亿万鬼物的绝对基数摆在那里,千分之一的数量,也极为可观,更何况这是没有任何隐患、没有风险的安全力量,的确是白捡了馅饼。
温去病喃喃道:“真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愿力法门……还有这样的一套。”
自言自语,温去病再看云中子一眼,从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已经看出他想说却未说的东西。
……创始人效应,可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想要当太上皇,关键是后续的继承者要一统江山,建立基业了,而妃月泪……可还远远不到这个标准。
……之前听到的风声,那个融合不灭帮、不死会的全新组织,将由妃月泪担任副手,虽然也是手握重权,且背后有凯里暗中支持,但最多就是实位副手,堪堪掌握半壁江山,还称不上统领整个组织,更不可能拱出太上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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