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虽已是阳春三月,突然一波倒春寒,甚至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冷得人直打哆嗦。
要说这样的天气,都不待见出门的。偏偏今日的大景京都,分外热闹。
偌大的长安街此刻几乎被挤爆了。
此刻,长安街浮屠阁前猛地爆发一阵惊呼。
“我拿到浮屠阁的‘医牌’了!!”
从浮屠阁里面奔出来的中年男人因为过度惊喜兴奋,脸涨得紫红,状若癫狂。
周围的人嫉妒的,失望的,羡慕的,愤恨的,各种表情都有。
一年前,能活死人,肉白骨。能和阎王抢人的浮屠阁神医横空出世。
而这浮屠阁神医治病有个规矩,每三个月的初一开阁一日,任何人都可以来排队随意选一个号码牌。然后进入阁里去开对应号码牌的小抽屉。打开抽屉,如果运气好,里面写的治,那你就将得到一块浮屠阁的特制医牌。
只要拿着这块医牌上门,不论何时何地何人,都能得到浮屠阁神医的救治!
虽然三个月才有一个名额。
但万一运气好呢?
要知道,浮屠阁还有个规矩,只要出示浮屠阁特制医牌,不论身份高低贵贱,没钱还可以免费治!
这就让部分治不起病的普通百姓看到了希望!
而京都富贵之人多,人有钱有权了,他们就更在意生死健康,想长命百岁活成老王八。
今天恰逢三个月一次的初一,有机会得到浮屠阁医牌。排队的人中不少大户人家的管事之流。
自然,还有聪明的商人看到商机。
专门倒卖浮屠阁医牌的!
不过今日要失望了,这拿到医牌的人一奔出来,早有人围上去试图用各种好处买他的医牌。但此人是个孝子,是为重病的父亲求的,万金都不卖。
眼见没希望了,有人情绪越发不对起来。
浮屠阁神医医术是好,可浮屠阁医人的规矩太苛刻!
心有怨恨的人把目光移到浮屠阁门口立着的那块牌子上。
这块牌子三个月前初一开阁时并没有。
只见牌子上炭笔肆意风流写着几个大字。
——凌姓与狗,不治!
有姓凌的,又没拿到医牌的恨声道,“这太侮辱人了!”
其实今日来排队求医的,都早就看到了这块牌子。不过浮屠阁神医规矩大,又添个新规矩大家也不以为然。有姓凌的之前还想着拿医牌,也当着没看见。
现在三个月一次的机会没了,才爆发出来。
可一个姓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事不关己。
旁边的人随口道,“也许有什么姓凌的人得罪了神医?”
“哈,那谁能知道?别说这些,就连认识神医的人都没有好么!”另一人接口。
“那些有幸被神医治过病的人呢?也不认识?”有人问。
“唉,别说认识。迄今为止,神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你当没人去那些被他治过病的人那里打听?每次打听到的都不一样!”
“我也听说了。这神医三个月统共也就出诊一次,什么时候出诊,根本没人知道。且神医每次去给人治病,都会改变容貌年龄性别。所以,你看,一年了。大家也只有神医神医的叫,连神医名字都没听过。”
牌子没了,索性开始八卦起来。
也有每次都拿不到医牌心生怨恨的。
“哼,我看就是沽名钓誉罢了。吹嘘得到厉害,左右不过治了几个人的小病。活死人肉白骨?你们见过了?这种故弄玄虚故作清高的,多半还是想打响名头,能得到太医院的注意吧。毕竟,只要是医者,谁不想进太医院这种医术顶级的地方,那身份地位,是一个藏头露尾的赤脚医生可比的么?”
“这话我也赞成!真有那么好的医术,为什么一定要弄什么三个月只治一个人的破规矩?还要有缘人?连那些重病的,抬到浮屠阁门前的人,都能见死不救?一个大夫,不该是医者仁心么!”
“就是就是!心狠成这样,哪里像个大夫?还神医呢,我呸!狗屁神医!”
“这么一说,确实也可疑。当初这浮屠阁神医好像突然就冒出来了,突然就出名了”
讨论热火朝天两极分化严重时。
清脆的风铃声传来。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长安街的青石板,春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而来的车中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