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余年又发现自己有几根白头发,只能小心拔了,企图让自己年轻一点。
今天是她的忌日。
他拿了她生前喜欢的糕点,还有一些香烛冥纸去祭祀。
她陵墓建造得很豪华,留着他的位置。
百年后,他死了能进入这里,想到就高兴。
凤余年看着墓碑,雪落到他头发上,就像是白发苍苍一样。
他烧冥纸,“薇薇,你还好吗?”
只有冷风呼啸而过。
他习以为常,“你从不曾告诉我,你的好感度到达一百了。”
她只说九十九。
凤余年沧桑地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可是当你亲手屠杀忠于自己的老臣,将我送上皇位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你的一百。”
他还记得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好感度到一百了。
他得了江山,就不要她了。
事实却是,她给了他江山,然后不要他了。
“今年年初大旱,我桌头上的奏折多到能将我埋了。”
他嘴边噙着笑,“都是骂我的,骂我男子继承正统,天理难容,哪怕我轻赋税,重水利农业,让他们的生活好过,我依旧是妖孽。”
但凡有个天灾都是他的错。
她当年带走了最厉害的那批人,也是知道。
她死了,那些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大臣,都只服从她。
她一死,他男子登基。
这些人都得反。
哪怕她都给他扫清了那么多障碍,他这些年也依旧过得苦。
很苦。
凤余年边烧冥纸,边轻声诉说。
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的苦减少一分。
也能让沉重无比的思念,轻一点。
“薇薇,守着江山社稷,真是无聊又没趣,我怎么会曾经有过要当皇帝的念头。”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终于撑不住,从眼眶里落下。
他急急忙忙擦了,“都怪我,来看你怎么老是发牢骚,我该说些高兴的事情。”
然后凤余年哽咽着声音,强撑着笑说起,他又干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依依不舍熬到夜深,才肯回宫。
一回宫,就看到自己的心腹侍者,急匆匆来禀告。
“有十几名大臣,怂恿万名百姓,跪在南边宫门口,说是陛下男子之身登基后,天灾年年降临,希望陛下退位。”
这几年,天灾确实比以往都多了些。
男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所有女子都被压一头。
而凤余年更是开始提拔男子官员。
这简直动了利益集团的饼,他跟这群人已经斗了很久了。
凤余年沉默一会,才冷声说:“朕知道了,让他们跪着吧,明早我再起来处理。”
侍者退下。
然后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许久。
又有人反他了。
“薇薇”他轻声呼唤。
“嗯。”
他猛然抬头,却看到白薇薇懒洋洋靠在桌子边,她笑颜依旧。
凤余年惊喜,颤抖着手就冲过去抱她。
可是下一刻,手里抱住的只有虚空。
凤余年呆住了,他看着满室空冷,哪有她的影子。
相思入了骨,入了魔。
他呵呵笑两声,悲哀又委屈。
然后他慢慢走出门,走到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