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卿点头。
“好!”
两人携手去用了晚膳。
晚膳结束,天已经黑了下来。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也小了许多,但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窗子上还是很响。
一时睡不着。
两人在烛台边随意挑了两本书,一边看一边聊。
“也不知乐儿他们怎样了!”
“这眼下入了秋,京城那边怕是比这里凉一些!”
“乐儿睡觉容易蹬被子,她又不喜欢穿厚衣裳,可别冻着!”
小丫头嫌碍事。
不到特别冷的时候绝对不肯穿厚衣裳。
嬷嬷前脚给她套上,她后脚就扯下来。
自己在的时候还能稍微管管。
自己不在……
夏如卿揉了揉额角,简直无法想象!
赵君尧却很淡定。
“那么多人伺候呢!不会有事!”
“隔着这么远你就别操心了!”
夏如卿有些无奈。
“话是这么说,可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好歹是亲生的不是?”
赵君尧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身体微微一动,好像触痛了某块陈年旧伤疤。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的确,当娘的是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自己长这么大。
他的母亲,当朝太后,为什么就从未担心过自己呢?
从小到大。
他病了,是嬷嬷乳娘在整夜整夜地照看。
他伤了,是太医小心谨慎地替他治伤。
他累了,偶尔和大臣和兄弟畅饮一番,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默默撑着。
后宫的女人只是他取乐、解决生理需要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从未指望过那些女人。
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孤独。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伤痛累,连他的母亲也不曾。
以前他总是骗自己:
皇室亲情本就凉薄,自己又是皇子,不应该总在后宫待着,要由父皇亲自教导才对。
有父皇疼爱他教导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不曾奢想也不愿多想。
所以……
大哥景王病的时候,安太嫔彻夜祈福,他视而不见。
二哥庄王秋猎不小心把摔马受伤,周太嫔哭得死去活来在他身边整夜整夜守着,他也视而不见。
四弟武王每天念书习武过后,静太妃便亲自给儿子送去他最爱吃的点心,他更是心有鄙夷。
小五小六更不必说,那时候他们还小。
不过珍太妃护犊得厉害,经常因为一点儿小事闹得满皇宫皆知,他更是看不上,常常一笑而过。
那个时候他多么骄傲啊!
他可是父皇亲自教导的皇子。
父皇说,他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自然不能躲在后宫母后的温柔乡里,自当要比他们刻苦得多。
所以,他从未想过要母亲的关怀,甚至还找了诸多理由说服自己。
比如……
大哥是庶出,不用继承大业,安太嫔多疼着些也是有的。
二哥太粗心了,骑个马居然都能受伤,一看就没好好练习。
四弟更别提,男子汉大丈夫,哪用得着那么矫情,静太妃也太溺爱了。
那个时候。
他虽然也幻想过哪一天,母后也能像这些太妃太嫔们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自己。
可惜……
他等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未等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