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午饭可用过了?”“用过了。”晚香毕恭毕敬的回答,又道,“她刚刚才睡着一会儿。”陆承颐点头,示意晚香先出去。晚香欠身告退。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人,陆承颐就站在她的身侧,静静的温柔的注视着她。宋清晚这段时间被病痛折磨,人又清瘦了不少,脸色也是苍白的,他看的心疼,弯腰蹲在她的面前,探手出去将她被风吹乱发丝拨到耳后去。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的脸庞上,怕把她扰醒,他也没有贴着她的肌肤,隔了半指距离,从她的眉眼再到鼻子,然后是唇。他猛地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稚嫩而又青涩,那个时候的宋清晚眼眸光亮,无半分沧桑和凄凉,只有对他的恐惧。陆承颐依稀记起,自己喝药时,她笑眼弯弯的将蜜饯放到自己的手掌心里。这些事情,彷如就在昨天,又似乎已经过了许久许久。“清晚,我们如果能从头来,该多好。”宋清晚睡的很浅,她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人影,便睁开了眸子。他离她很近,英挺的五官一如既往的撩人心弦。她有些错愕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她直起身来靠着椅背,整理腿上的毛毯,低垂了眼眸,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刚才他贴近时的慌乱。“你来,晚香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无妨。”他微微笑着,突然变魔法一般似的拿出了一包东西出来递给她。宋清晚秀眉清扬,“这是什么?”“你打开便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她接过那包东西,打开后,微楞。里面是些蜜饯儿。她眼波轻动,只觉得掌心有些发烫,比起他最近为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唯独这件事情让她心头猛的一震。小小的一包蜜饯,却乱了她的心弦。宋清晚暗骂自己没出息,她将酸楚的情绪给掩了下去,慢慢的抬眸看他。“这是做什么?”陆承颐依旧是蹲着身体的,他微仰着下巴瞧她,唇边浮出一抹淡笑,漫不经心道,“你最近总是在喝药,应该很苦,这蜜饯,算是给你解苦。”宋清晚却蹙了眉。他记得的事情,她自然也记得。此刻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只觉得酸楚不已。她握紧了蜜饯,将心里浓郁的酸楚给疏散开,没有就这这事再往下。“谢了。”她道。“看你刚才的睡相倒是跟星儿有几分相似,就差没有流哈喇子了。”陆承颐刻意轻松的玩笑了一句。宋清晚唇边露出淡笑。“今早我爸来过了。”“嗯。”陆承颐站起了身,坐在她一侧的石凳上。这个方向,能为她挡住一些风。宋清晚自然也发现了,胸口涌起刺痛,他现在做这些事情,真的只是在给她增添负担。她只装作好无察觉,顿了顿,才继续往下,“他想让我晚上带你一起回去吃饭,一同商量靖柔的婚事。”“好,晚些时候,我就让陈叔备车,我陪你一起回去。”他答应很爽快,宋清晚星眸轻闪,也不再说什么。晚香和赵副官一直站在院外,她不由叹息道,“也不知道夫人还能不能再接受总长了,她受了这么多苦,只怕也是怕了。”赵副官知道晚香心思细腻,她和宋清晚也情如姐妹,她说的话,大概宋清晚也能听进去一些。便道,“总长也不易,他的苦楚,是没有人知道的,晚香,你平时多劝一劝夫人。”“嗯,我知道。”六点左右,老陈便备好了车。两人从锦园到宋公馆,车程大约半个多小时。一路上,宋清晚偏头望着车窗外,神色淡淡的,也不说话,陆承颐偏首瞧了她一眼,也十分安静。中途经过一条闹市。老陈察觉不对,从镜子里看到后面似乎有车辆在尾随。他跟在陆承颐身边这么久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便立即调了方向。陆承颐立即蹙眉,他的反应更快,透过倒车镜去观察后面的情况,眉头蹙的很深,只怕是来者不善。他的手已经碰到腰间的勃朗宁,他这一动作让宋清晚一怔。她也发现老陈换了方向,这不是去宋公关的路。陆承颐坐的很稳,他突然抓住了宋清晚的手,“待会儿如果有枪声响起,你就趴下,不要离开车子,知道吗?”“嗯。”她点头。老陈撇过镜子,脸色顿时一变,“总长,不好,有两辆车,似乎是想夹击我们!”“掉头返回。”老陈一脚踩了油门,同时打了方向盘,车身滑了一圈。陆承颐眉间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道,“看对方车型不一致,只怕是两拨人。”话音才落,后面的车突然有人悬窗,对着他们的车子开了一枪。好在子弹打偏了。“趴好。”耳侧传来男人沉沉的嗓音,他松开了她,飞快的从窗子探身回击了一枪。街上人声尖叫不断,立作鸟兽四散,仓惶飞逃。宋清晚紧紧的抓着陆承颐的手,身体弯着,额头贴着背椅,手掌心里冒出了汗。老陈还算镇定,一直踩着油门想甩开夹击的两辆车。“陆承颐,你小心。”她有些紧张的叮嘱,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出事。陆承颐勾唇,回她,“放心,这些人想要我的命,没有那么容易,你只管护好自己。”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对方来势汹汹,绝非善类。宋清晚抬头,从车镜里看到后面车子的人影,微微有些惊讶,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欧阳偖。欧阳偖怎么会从姑苏逃到了南平来?难道陈凯穷途末路也对陆承颐下了追杀行动?车身飞速转动,她被晃的头晕,唇脸苍白,思绪瞬间纷散,无法再集中精神思考。但实际上,她的危机感并不重,因为是在陆承颐的地盘上,就算对方来势凶猛,她也知道赵副官会带人来支援。“老陈,拖住他们,他们现在是想逼我们停车。”陆承颐才说完,原先追在身后的车子居然不要命的往前撞了上来,刺耳的声音划过耳边。车子因为失重,现在已经被后面的车给逼着撞到了路边的建筑,两辆车同时别着他们这一辆车,几乎无路可退。陆承颐让宋清晚趴在座位下,以免受伤。老陈努力调转车头方向,但是车身已经无法再动,他只得放弃,从腰间拔出了枪,“总长,我下去,你们留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