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颐还想再说些什么,宋清晚已经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愿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道,“等过两日,我便将袁书瑶逐出锦园,这样的安排,你可满意?”“我只是要一个公道,其他的于我无关。”宋清晚语气极冷,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似乎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让她高兴起来。陆承颐第一次觉得十分的挫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不那么冷淡?”宋清晚不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陆承颐站定,盯着她的背脊一会儿,无奈叹气,后离去。袁书瑶被陆承颐逐出锦园这件事下人们都已经震惊到不敢议论出声,只是偶尔有人在传,宋清晚这是要趁机上位了。荷韵阁内,晚香端着茶水来到宋清晚跟前,见她眉间微拢,问,“夫人,你可是不高兴了?”“只是心生烦躁罢了,无碍。”袁书瑶的落魄其实并没有给宋清晚带来任何愉悦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烦闷之感。她甚至有时候会在想,若是陆承颐听信了袁书瑶所有的谎言,看不穿那人所有的圈套,那日被羞辱得赶出锦园的人就会是她宋清晚了。“那是她罪有应得。”晚香心地善良,但对于一直刁难宋清晚的袁书瑶却不假辞色,“夫人你就不要再想了。”宋清晚抿了口茶,垂眸去看杯中的漂浮旋转的茶叶碎屑,轻笑了声。“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离开陆承颐是对袁书瑶最大的惩罚,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也没有理由再去抓着她不放。”“姐姐要抓着谁?是和晚香姐姐在玩捉迷藏吗?”梁星从门外冒出头来,他被接回锦园后又开朗了不少,虽说还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眼底的澄澈开朗却和宋清晚相似至极。宋清晚见他开朗的模样也被感染了情绪,脸上的烦闷消散,她捏了捏梁星的脸颊笑道,“吃饱了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到这儿。”“我想姐姐了。”梁星乖巧地任由宋清晚捏着他的脸,却依旧端着小大人的模样,惹得宋清晚和晚香都笑了出来。梁星被她们笑得有些羞赧,却又不想躲开宋清晚的亲近,只能站在原地僵硬着没动。“姐姐不闹你了。”宋清晚见他是真的不自在了,连忙将他拉到身边来安慰,“今天姐姐感觉身子不错,陪星儿玩耍一整天好不好?”还是孩童的梁星自然是玩心未泯,他扯了扯宋清晚的袖子,道,“我想踢毽子。”“踢毽子?”宋清晚讶异地看了眼梁星,她有些无措,因为她也许久没有玩过个东西,“好,只要你高兴,姐姐今天就陪你踢毽子。”“好耶!”梁星很少流露的笑容此时挂在脸上,感染着宋清晚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些时候,晚香领着胡军医过来荷韵阁时,梁星和宋清晚还在踢着刚派人买回来的毽子,两人你来我往的欢快模样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夫人。”胡军医行了礼,见她面色微红,就知道她心情不错,连带着身体也会好转一些。梁星见到胡军医一来就收了毽子,等着他给宋清晚诊治,没有打扰到他们。“夫人今日气色不错,不同往日那般郁结于心,但这汤药还是免不了的。”他这么一说,梁星和晚香暗叹可惜,以为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宋清晚无奈地笑了笑,将梁星抱进怀里摸了把小脑袋,“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好全的?你们倒是想得美。”诊治之后,晚香惯例拿着药汤进来,宋清晚蹙着眉,她闻着这个药汤的味道就感觉不舒服。温热的药液顺着食管流下,却带来一阵阵的闷疼,使得宋清晚今日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色此时再次苍白。“姐姐,你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啊?”梁星发现她捂着胸前的伤口神色痛苦,想要赶紧去喊胡军医,却被宋清晚一把捂住了嘴。她对上梁星担忧的眼神,眼里划过一丝宽慰,但仍然没有放松,“星儿,莫要声张。”晚香见状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连忙把内室的门关紧,将梁星领到院后。将胡军医和梁星隔绝在外,宋清晚才缓缓地说道:“这药有问题。”晚香闻言后惊呼,“什么?可是,夫人,这个药是我今儿看着熬的,中间绝对没有人碰过,熬完我就和胡军医赶到你这儿来了。”“你还是太小看锦园的人了。”宋清晚感受到胸口的闷痛,有些自嘲,“熬药送药的过程没问题的话,估计是药材出了哪些差错。”“难不成是胡军医做的手脚吗?”晚香说出自己的猜测,却被否定了。宋清晚微摇头,垂眸去看瓷碗中药液残留的污垢,语气淡然“若是药材出了问题,他就是第一个倒霉,就算对我下手也不会如此冒险。”而且,胡军医是陆承颐的人,她自然也是信任的。晚香和梁星听了她这番分析只觉细思恐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晚香,去厨房取一勺药渣子回来。注意不要被别人察觉了。”“是。”晚香走后,宋清晚眼神微冷,若不是今日梁星带着她踢了毽子身体好转了些许,她是真的发现不出药汤的问题。更可怕的是,连胡军医都闻不出这药汤做过手脚。晚香不嫌脏,见厨房忙碌,她赶紧伸手往还没清洗的药盅里抓了一把药渣,趁着没人路过飞快地跑回荷韵阁。胡军医在晚香拿药渣的间隙听了宋清晚的分析,也有些震惊,“夫人不必担忧,只要药渣拿来了,我就能说出其中的蹊跷。”“胡军医,给。”跑回荷韵阁的晚香恰好听到这句话,把手里的药渣倒在桌上,胡军医拿起一小撮放在鼻尖闻了闻。宋清晚用帕子一边帮晚香擦干净手,一边去问胡军医,“如何?”“夫人果真聪慧。”胡军医皱着眉,指着那一把药渣说道,“虽然很少,但这药比起我开的方子,加了一抹中药材。前几日药汤端来时我竟未发觉,真是枉为人医。”“这个药材有什么作用?”宋清晚也那了把药渣闻了闻,除了浓郁的药味,她根本感觉不出威胁。“只会加强药剂的功效,但您身体本就虚弱,大补之药对您而言自然是与毒药无疑。”宋清晚的手顿了顿,她本以为是什么毒药,却没想到只是一抹加强功效的药材。她把药渣用瓷碗放着,却没有让胡军医告诉陆承颐,只是说了句,“我明白了,还望胡军医替我再写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