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澜清满月的时侯,贾府大摆宴席,贾桐的意思是摆一天就好,但绿荷不肯,定要摆足三日,开的是流水席,来的客人无论身份贵贱,只要在礼单上签上名字,不管送不送礼,都能入席,在她看来,来贺喜的人越多,收到的祝福越多,贾澜清才越有福气,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对她,对贾家都太珍贵,只要是对他好的事,她都乐意做。
贾桐人缘好,朝中和城里为官者,几乎倾巢而出,还有相熟的酒家饭店茶楼,首饰店绸缎铺,点心铺酱菜铺米行凡是认得他的,都来了,有钱的送大礼,没钱的,自己做双虎头鞋或是在集市上买个拔浪鼓,也能记在礼薄上,便是空手来的,贾大人贾夫人也笑脸相迎,客客气气迎到座上去。
第二日的正日子,听说皇帝皇后都来了,不过没有声张,微服入府,在内院吃了酒坐会子便走了。
贾府大门洞开,从早到晚,戏班子连台唱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绿荷忙得连轴转,到第二天的正日子才想起没请心悦过来,她出了月子,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种时侯应该到场的,打发管家去请,可管家回来说心悦姑娘不太舒服,说是不过来了。
大喜的日子,她这个亲娘怎么能不到场呢,绿荷多少还是怕她心里起疙瘩,只好亲自过去一趟。
心悦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额上戴着头巾,恹恹的靠在床头,显得很没精神。
绿荷哟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前儿个还好好的,今儿倒不舒服了,”她扭头问金枝,“姑娘不舒服,怎么不来禀报?”
金枝杵在那里不吭声,心悦说,“姐姐别骂她,我刚刚才不舒服的,外头一直敲锣打鼓的,闹得我头疼。”
绿荷说,“确实有点吵,我让他们先停下来吧。”
“姐姐,千万别,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戏班子怎么能停,再说我胆小,人多我也怵的,这两天我就不过去了,姐姐和大人多担待吧。”
“可你是清儿的娘亲,你不到场,怕是说不过去”
“我不要紧的,再说,”她声音低下去,“我毕竟还没嫁进来,没名没份的,还是不去了。”
绿荷一听,恍然大悟,推托头疼是假,身份尴尬才是真,是她的疏忽了,应该要先成亲,后办满月宴的,心悦面皮薄,不好意思见人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底还是她想的不够周全,“其实也没什么的,谁还不知道你是清儿的娘么?大伙都夸清儿长得俊,大人又把你夸上了天,大伙都想见见妹妹呢。”
可无论她怎么说,心悦执意不肯出去,绿荷便道:“这事怪我,原先说生了孩子就成亲,我看你坐着月子,没什么精神头,想着等出了月子再办,结果忘了这茬,怨我,是姐姐没成算。”
“姐姐要是这么说,心悦真是臊死了,是心悦自己不想出去,怪不到姐姐头上,”心悦说,“姐姐别担心我,快过去吧,您不在,我担心大人一个人忙不过来。”
绿荷也记挂着宴席那头的事,安慰了两句便走了,想着等三天宴席摆完,她再好好跟心悦说道说道。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拔宾客,绿荷和贾桐都累得够呛,但也松了一口气,双双回到屋里,一个靠在软榻上,一个窝在椅子里,歪头耷脑的闭目养神。
这时管家匆匆走进来,“夫人,大人,大事不好,心悦姑娘走了。”
绿荷靠在软榻上正昏昏入睡,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坐起来,“走了,走哪去了?”
管家说,“她只留下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什么时侯走的。”
贾桐靠在椅子上愣怔了片刻,突然起身往外走,绿荷问,“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