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螺没有留在屋里听我和白长简说话,毕竟连皇帝也牵扯进来了,她连白长简都怵,更别提皇帝了。
白长简进了屋子,坐在桌边半天没说话,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个人就跟雕像似的静谧无声。我望着地,白长简大概望着我,因为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你好象瘦了。”
我下意识的抚了抚脸,“瘦一点好看。”
“不,胖一点才好看。”他打量我,“小螺的手艺倒底比不上厨子,要不我给你派个厨子来吧。”
“不必,我这里小,住不下那么多人。”我讨厌他假腥腥的关心,有些不耐烦,“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
他从怀里掏出我写的那封信,“为什么给我这个?怕皇上对我不利?”
“错,是怕皇上对我不利,毕竟是欺君之罪。”
他笑了笑,“皇上已经问过我了。”
我心里一紧,果然已经问过了,“你怎么说?”
“我什么都没说。”
“皇上问你也不说?”
“不说。”
我冲他竖大姆指,“牛!”
“他不过是只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白长简淡然一笑,“你担心什么,有皇后在,皇上断然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所以你也是仗着皇后姐姐的势罗?”
“不是,”他别过脸,似乎有点不自在,“以前我和他打过仗,我被他抓过很多次,但他一直没有杀我,所以我知道他不会杀我。”
“就算你对皇后姐姐的心思公开了,也不会杀么?他毕竟是皇帝,不要脸面么?”
白长简缓缓低下头,哑口无言了。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起身送客:“你走吧,休书给了你,我们便没什么瓜葛了,以后别来了,孤男寡女的让人说闲话。”
他只好站了起来,默默的往外走,到门口他突然站住,回头看我,很认真的说,“小双,对不起。”
我本来没什么,可是那句对不起让我真是佛都有火了,我猛的把他推出去,嘶声力竭的喊,“滚!”
白长简被我推得滚了,我叉着腰大口喘着气,看到车把式站在墙边,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我的火烧到他身上,“看什么看,滚!”
大概是我这泼天震怒太吓人,车把式居然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小螺拉我进去,“郡主,气大伤身,我熬了玉米排骨汤,给你盛一碗去。”
我坐在院子的凉棚下,拿手往脸上扇风,真是气死我了,本来尊严就被白长简践踏了,他还跑来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你个头!
日子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杜衡不知怎么成了我家的坐上客,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他每次来都给我带新奇的小玩艺,我一个人住着甚是无聊,全靠那些小玩艺打发日子,所以每次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总是无法拒绝他进屋。
再后来,我们开始一起上街吃饭了,白长简说得对,小螺做饭的手艺确实强差人意,偶尔到街上下下馆子,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偏偏杜衡对吃有研究,不说那些有名的饭馆,便是藏在巷子里的独具特色的小吃,他也门儿清,人生在世,无外乎吃喝玩乐,杜衡真的是一个好玩伴,样样精通。我和他越来越熟,几乎可以称兄道弟了。
还有一个人也慢慢闯进了我的生活,那就是车把式,他不知跟谁学的玩起了浪漫,每次打我家门前过,总要悄悄留下一束花,今天两朵玫瑰,明天一把杜鹃,后天又成了牵牛花总之好多天都不重样,我知道他每天出车,要跑很多地方,能弄到花不稀奇,但是每天不重样还是很难得,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听到他的马车回来了,赶紧到门口去,趴在院门的缝隙里偷看,他果然停下车,把几朵紫色的小野菊放在我家门槛上。说实话,我真有点感动,男人给女人送花并不难,难的是坚持以恒,只是他脸上那些伤打哪来的?看着象是被谁用指甲抓的,这样的抓痕,我曾经只在贾桐大人的脸上看到过。
有过路的街坊在跟他说话,“车把式,你又给郡主送花,不怕你家婆娘把脸给抓花了?”
另一个说,“瞧你这张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值当嘛,郡主连脸都不给你露一个。”
车把式嘿嘿嘿的笑,“郡主肯定是心情不好才住回来,我给她摘些花,让她高兴高兴。”
“你怎么知道郡主会高兴,说不定嫌你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