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退到让云裳感觉安全的位置,克制着内心各种复杂激荡的情绪,一眼不眨的盯着云裳。
云裳睁开眼后,视线木木的盯着发黄的屋顶看了半天,最后才落在几乎不敢呼吸的顾时年身上。
此时的顾时年形象绝对算不上好,一向笔挺整洁的军装皱成了梅干菜,面色灰败,两眼熬得通红,下巴更是胡子拉碴,憔悴的不成样子。
此时他绷紧了身子,直挺挺站在距离云裳最远的地方,看到云裳看过来,他握着杯子的指尖都在轻轻打着颤儿。
“阿裳……”顾时年放下杯子,试探着靠近云裳,“肚子饿不饿,我让医院大师傅给你熬了粥……”
随着顾时年的靠近,云裳身体猛地绷紧,她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攥紧白得几近透明,能看出青色血管的小拳头,定定的看着顾时年,眼神里还带着难掩的仓皇惊惧,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疏离。
感觉到云裳情绪上的变化,顾时年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有一瞬间几乎疼的完全喘不上气。
不过疼痛过后,顾时年心里又掀起欢喜的巨浪。
阿裳知道讨厌他,知道怪他,这说明她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内心的怒火有了发泄的途径,这也说明她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顾时年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两眼克制而隐忍的看着云裳,心里充满既高兴又悲伤的矛盾情绪。
云裳熬过了这一关,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受刺激,再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敢见人,他应该替云裳感到高兴。
可云裳在挺过这一关的同时,她的心里还是对他起了隔阂。他不再是她全身心信赖的亲人和爱人,而是骗了她十几年,害死她家人的凶手的儿子。
不可否认,即便那个男人当初也对他起了杀心,可他身上依然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这种血缘关系,将是横在他和云裳之间的一根尖刺,他无法抹去,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让云裳原谅他的话。
床上的女孩孱弱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可对于此刻的顾时年来说,她却如此强大,强大到掌握他的命运。
他以后的生活是天堂还是地狱,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病房里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只余一轻一重两道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年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腿,扯着唇角,试探着道,“阿裳,让二哥抱抱你好不好?”
云裳搭在床边的指尖轻轻一颤,又马上缩了回去,掩去自己想抬胳膊的冲动,默默的看向窗外。
事情的真相如此残酷,她如何透过亲人的性命拥抱顾时年?
即便顾时年也是受害者,即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顾时年,可是眼前一直闪烁着父母亲人血肉模糊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被骗了十几年,她再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亲近他。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