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这都不重要,赵云龙把患者收上来后重新对病情做了判断。他感觉自己要是贸然开胸的话,还真就未必能拿得下来。
这和上一次循环内科不敢下支架、基础条件极差的冠脉搭桥患者不一样,二次瓣膜手术的患者局部解剖结构的改变相当巨大,想要保证手术成功,谁都没那把握……
谁都不行么?赵云龙忽然想到了郑老板。
他应该可以,应该……可能……差不多吧。
不过赵云龙没有直接找郑老板,而是逐层上报。这个患者不算急诊,自己没权利直接做手术。不像是上次在ICU的患者,那是纯纯的急诊,根本没时间等。
其中的差别,赵云龙分的很清楚。
而且最近两天是诺奖结果公布的日子,要是有一分可能,赵云龙也不想打扰郑老板。
患者收入院,完善相关检查,但问题随即就来了。单位同事,只有几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她们凑了一波钱,也只有可怜兮兮的三五千块钱而已。
再多的,她们也没有。而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ICU一天就是一万,哪怕是手术顺利完成,没钱的话这姑娘怕是也活不下去。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碰到这种事儿,找医务处出来背锅就好了。
患者在这儿,我们是想治的,医务处给不给虚拟钱是医务处的事情。虽然这笔钱最后还是会有一部分落到科室内部,可大头毕竟是院里面承担了。
小医院可能很在意每年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几百万的这种费用,但912这种体量的医院并不是很在意。
先治着,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其实临床上最怕遇到这种问题,医务处要是脸黑一下,直接把锅甩回来,最头疼的就是术者。
上报医务处和值班的带组教授,今儿的教授姓陈,水平还不错。只是赵云龙认为他的水平应该比不过自己,但根据诊疗流程,还是把陈教授叫来看患者。
陈教授看了一眼患者,随后看超声心动的影像资料,也很犯愁。
“小赵,你怎么看?”陈教授问道。
“手术,我做不下来。”赵云龙小胡萝卜一样粗的手指点了点超声心动影像上的一个点,“生物瓣上的赘生物问题不大,但这里我考虑是个脓肿,侵蚀的很深。做手术,下不来台的可能性至少有70%。”
“就算是能下来,术后出血也是麻烦事儿。”赵云龙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点,也是陈教授所疑虑的。他知道赵云龙的水平,所以并没有只把他当做是住院总,而下意识的商量着。
“左房受到累及,估计要切除一部分。”陈教授道,“体外循环下做手术,复跳很可能失败。”
两人说的是一个意思,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没钱、没直系亲属、病情重上了天,这种患者只要有一丝可能,没人愿意上手术台做手术。
做好了,整个科室一起赔钱。自己还好说,护士那面的收入不高,跟着倒夜班辛苦什么的暂且不说,不挣钱还要扣钱,这个就受不了了。
可一旦要是做不好,现在看着没家属,到时候各种家属纷沓而至,天天吵吵嚷嚷,想想就让接手的医生有一种濒死感。
要是患者烧的没这么高,想都不想肯定不回收入院的。这种难度的手术,谁的脑壳都没包,怎么会做一台成功失败五五开的手术。
但患者现在已经烧迷糊了,这个可推不掉。急诊急救、首诊负责制无数个规章制度把医生圈的死死的。
可是即便赵云龙这种汉子,面对如此棘手的患者的时候,也是一脑门的官司。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片子,主任没在家,二线陈教授必须要拿主意。
“陈教授,抗炎对症处置,明儿找个全院会诊。实在不行的话……就上吧,总要试一试。”赵云龙咬着后槽牙说道。
“小赵,要不找郑老板试试吧,他那面不是能免费给患者做手术么。而且郑老板水平也高,最起码把握要比咱们俩大。”陈教授最后也没什么好办法,便轻声说到。
“手术难度太大,我担心郑老板……”赵云龙没把话说完。
陈教授叹了口气,郑老板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直播手术。自己直接把这种难度的患者推过去的话,也是真不仗义。
这个题目几乎无解,患者在用了消炎痛栓之后,一身一身的出汗。可是体温只降到39摄氏度,随后又升起来。
心脏里的脓肿,把心肌侵蚀,即便是做外科手术的话也要至少切左房顶部。这种炎症,要是能随随便便的把体温降下去,那才见了鬼。
第二天一早,大家上班后陈教授把患者的情况说了一下。看过片子和检查报告后,所有人都直摇头。
患者的父母联系不上,据说在外地打工,每天手机连个信号都没有。
没钱、没家属、病情又重的让人嘬牙花子。
全院会诊,和意料中的一样,只有手术一条路。可这条路太陡峭,没人敢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赵云龙和陈教授面面相觑,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赵云龙叹了口气,道:“我把影像资料发给苏云,让他看看行不行。”
万般无奈,赵云龙把信息发给苏云,再次寻求帮助。
很快,苏云回复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再后回复了一连串的惊叹号。要不是赵云龙对这个片子心里有数,肯定认为苏云的手机出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