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这事儿太重要了,李澄有诏书在手,就能得到宗亲和内阁的支持。
李治就算硬生生攻下金銮殿,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也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任何人都能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讨伐他。
这夺嫡啊,力气是一回事,运气是另一回事……只要能坐上皇位,管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投机取巧那也是你的运气……
李治和徐策究竟能不能赢,傅锦仪一点信心都没有。
李澄既然是靠着名分立起来的,那就能被名分所摧毁。赵太后是皇室中辈分最高、身份最尊贵的人,只要赵太后肯出面作证李澄篡改诏书,那事情就有转机。
***
已经坍塌的乾清宫房檐上,盖着厚厚的一层黑灰。
黑灰下头埋着王朝的荣耀,当然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下头埋着的只有鲜血,碎肉和白骨。
只是如今,这里头也不是没有活人。
“快到了,快到了……”傅锦仪在心底说着,用尽力气再次将一块烧毁的硬木从身前挪开。
花朝在前头伸手拉她。
“少奶奶您真是……好不好地,偏要来爬这乾清宫。”她将傅锦仪拉上来,手臂上的伤口淌下一道蜿蜒的血线:“叫乾清宫也是不对了,这鬼地方,是死人堆啊。”
“若是有路可走,我又何必受这个罪!”傅锦仪无奈道:“外头都成了战场,唯有烧毁的宫殿里,最安全。哎,这是什么时辰了?”
傅锦仪的声色颤抖着。
“三更过一刻。”花朝接口道:“乾清宫附近守卫的都是圣上的人,这会儿……死得差不多了。少奶奶放心,咱们不会被发现。”
傅锦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会被发现?我还指望着赶紧被那姓梁的阉人发现……你不是说他帮着李澄追杀圣上身边的银甲军吗?他肯定在这附近,咱们都等了这么久……”
花朝沉默半晌,道:“那是我前天得来的消息。今天,还不知准不准呢。”
花朝既是暗卫出身,在宫里自有一套人脉,领着傅锦仪仓皇逃命之时她也得到了一些要紧的消息。
譬如,梁进忠服侍圣上多年,又有武艺,这会儿便被陈澄派出来追查圣上的守卫、他从前的同僚们。陈澄下的命令是全部杀光,这种清洗行动是越早越快越好,以防将来陈澄坐在皇位上,冷不丁还跳出一个手持先皇诏书的家伙,要揭发陈澄登基的猫腻。
有人昨日还在乾清宫后头看见过梁进忠的身影。
“花朝,若我记的没错,你这是第一回肯听我的。”傅锦仪垂头道:“你,你可得信守承诺,不准告诉徐策!”
花朝撇了撇嘴。
“我这是没法子了,才跟着少奶奶您一块儿胡闹。”她扭过头去:“这主意虽然冒险,总好过在重华宫等死。”
傅锦仪倒笑了。
“你,你这人……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主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胡闹的。”许是连着在瓦砾底下爬了一天,傅锦仪难得坐下来歇会儿。她朝花朝道:“你这回肯答应我出来,是怕徐策出事吧?”
花朝一时愣住。
“这……您说的没错,大将军是我的主子。大将军若是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好。”
傅锦仪轻笑一声。
“徐策那么多心腹暗卫里,唯有你一个女孩子。我有时候都羡慕你,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傅锦仪说着,微微一顿,还是问道:“花朝,我就当你是我姐姐吧。你告诉我,你当真对徐策没有半分心思?你可是跟了他十几年了!而且你已经是徐策名义上的妾室,你该不是,该不是真有点心思,才会答应他这样荒唐的要求吧?!”
这话刚问出去,傅锦仪自个儿就后悔了,忙道:“我绝不是怀疑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再疑心你,那我可就不是人了!我就,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花朝皱着眉头看了看她。
那眼神里充满着对智障的关怀,傅锦仪连忙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若真有这心,还轮得到你!”花朝没好气地扔出来一句话,傅锦仪吓得浑身一抖。
“可,可你也是女子,你难道就一辈子舞刀弄枪?你,你不准备嫁人了?”傅锦仪犹豫着问道:“我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看你年岁肯定比我大,整日混迹兵营,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相好的。你立志像男儿一样做官是不错,可你终究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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