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教的准备。
论嘴皮子,十个她也别想干掉一个林氏。就算是她一开始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从林氏嘴里说出来后,她自个儿都怀疑自个儿了。
总之就是,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傅锦仪低头听训,林氏越发起劲,一手揪住她的耳朵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不懂事!你觉着徐策加官进爵后你就能在徐家横着走了?我告诉你,你这实在是太天真了!女人的后宅和男人的朝堂是不一样的,后宅里的手段永远见不得光。你得罪了太夫人,她必定会想法子磋磨你!而且,她会让你有苦说不出!”
傅锦仪听得一愣一愣,半晌喃喃道:“那,那太夫人她会对我做什么呢?”
林氏冷哼一声:“她是皇室出身,在那么个腌臜地方长大的人,什么东西没见过?你只等着吧,日后你可有的受了。再则,她又是皇后娘娘的母亲,真逼急了,皇后娘娘难道不顾着她?”
傅锦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是这哆嗦一打,她反倒清醒了。她怔怔地看着林氏,突然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只等着她上门来!什么皇后娘娘的母亲,哄得了别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皇后殿下并非她亲生!我还不信,我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册了县主的人,我能怕了她!”
说完,傅锦仪暗暗松一口气,方才差点被林氏带进沟里去了。
林氏听她如此,倒也不生气,只是摇头苦笑一声。
“她和皇后虽不是亲母子,十年的养恩总是有的,皇后也不会太绝情。左右脸都撕破了,如今咱们也回不了头。我被你拖来了这顾恩思义殿,紫竹林是再也回不去了。”林氏话中颇为无奈:“你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也只好陪着你一块儿走下去。”
这话虽然不好听,到底是答应了的意思。
傅锦仪喜上眉梢,连忙答应着,一壁招呼外头的丫鬟们进来伺候林氏,一壁给林氏交代道:“这些都是大将军身边跟了多年的丫鬟,也有我娘家的几个心腹,忠诚可靠,绝不会怠慢您。这屋子里的摆设日后我会一样一样地换,您喜欢什么就先和我说……”
林氏不过缓慢地点点头,一群丫鬟们战战兢兢上来磕头。这里头的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甚至连傅锦仪身边的大丫鬟谷雨都送出来了,另有医女小蓉暂且安排过来给林氏问诊。她考虑的虽不是尽善尽美,短时间内倒也能应急,林氏的日子是不用担心了。
如此一日的折腾,搬屋子的事儿就在傅锦仪的粗暴推进下顺利解决了。她从顾恩思义殿里告退出来的时候,看着外头火焰一般明丽的彩霞,心里头一阵舒畅。
这种舒畅甚至可以被称之为痛快。是了,她从嫁入徐家后就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一个人。可如今,一切都在改变,连太夫人李氏都要在她跟前低头了。
林氏说的也有道理,为着搬个屋子闹得这样,日后李氏定有后手等着她。只是,她并不赞同林氏的过分谨慎。
人总要迈出第一步,今日等,明日等,要等到猴年马月?再则,林氏自个儿可能还未曾在意,傅锦仪却知道——林氏在普寿庵里的日子早已损了她的身子。听说,她那时候过得连最下等的仆役都不如,被尼姑们欺辱地几次活不下去,冬日里洗所有尼姑的衣裳、夏日里在偌大的宅院里拔草、早起去冰凉的水井里一桶一桶地提水、夜里跪在神龛面前一个人擦完几间屋子的地板。不说挨饿受冻,就是挨打挨骂也是常事。
这种日子林氏过了十多年了,这样地狱一般的折磨,若不是心里一口气撑着,怕是也早病死了。林氏的身子能成什么样?她好歹要给林氏请几个御医来瞧,现在调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什么都不如人要紧,人没了,还如何计较划不划算?
至于太夫人李氏……哼,且看她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
“母亲又被她们关进了地窖里?”刚从宫里回来的徐策早听说了傅锦仪给林氏搬家的消息,今日一进府,竟瞧见林氏已经正儿八经地住进了顾恩思义殿,颇有些惊讶。
徐策自晋封一品镇国将军、又复了正指挥使的职务后,在兵营主事的时候少了,进宫的时候倒多。傅锦仪并不知道他是去见了圣上,还是去了东宫。
此前的两日夜里,他都留宿宫中,不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