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封庄
在皇上忧虑重重,靠在龙椅上有些昏昏欲睡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扑腾地跪在殿中:“皇上,庄院那边出事了!”
皇上面色难看:“又出什么事了?”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也到了庄院,并阻止了陈统领,不让他放火。”
皇上眉头深皱:“太子他想干什么?”
……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
陈竞面色沉沉地站在庄院前,别院里头,所有被感染的人都被关在各个房间里,门窗都被封锁,只能听不到里面不断地传出哭喊声、凄厉的叫声和不敢怨恨的骂声,饶是陈竞,在这些声音下,默默闭上眼睛,紧握着拳头,忍耐着心头的沉痛。
他杀过刺客反贼,听从皇上的命令抄过某些大官的家,甚至早些年在兵营里的时候,上阵杀敌毫不手软。
可他从未,做过如此灭人性的事,也自认为他手中沾染上的鲜血,没有多少是无辜的。
这会,就在这庄院里,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里面还包括孩子,甚至,还有跟他有过点交情的太监宫女,平时因为一些差事,互相礼让过,更有他的好兄弟,一起执行过任务,一起喝过酒吹过牛,却长了黑斑的好兄弟!
“统领。”一名禁卫跑到他身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到这,对方迟疑了,“真的要放、放火吗?”
陈竞睁开眼睛,沉痛又不得不冷酷地说:“难道能违抗圣旨吗?既然是皇上下的令,就有皇上的道理,总比……总比让我们更多的兄弟感染来得好。”事到如今,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安慰兄弟了。
他背对这庄院,举起了手,正要挥下去时,听到一声高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等等,陈统领,请等等,不要放火!”
陈竞收回手,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辆马车正极速地往这边驶来,别院外,还有京都的子民凑过来,因为困在庄院里的,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只是被禁卫军挡住了,只能嘶喊着求皇上开恩。
当那辆马车过来时,还有农民拿着锄头,借着禁卫军让马车通行的空隙,想要冲过来。
可见,庄院里这几百上千人一旦被这么活活烧死,不知道要激起多少民怨。
那几个农民被抓回去了,天子脚下的子民,对皇室和天威都有天生的敬畏,不被逼到没有退路,由民众起义造反的并不多,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里,散乱的人民,也无法真正聚集起来干事,所以这会,跪着求开恩的更多,没几个人敢真对官家动手的,毕竟,火还没烧。
马车驶到了跟前,之前喊“等等”的,就是赶车的两名侍卫中的一位,停车后,打开车厢的门,先下来一名容貌清秀的小公公,随后两名侍卫进车厢,抬出了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男人一身明黄色的衣服,看着就是双腿不便的,可他那浑然天成的威仪气度,就让人觉得华贵得不可高攀,连面容都不敢直看。
陈竞和他旁边的禁卫、侍卫纷纷跪下:“参见太子。”
樊沉兮摆手让陈竞他们起来,便望向鬼哭狼嚎的庄院:“把人都关在里面,在全部烧死?”
“殿下,这是皇上的命令,烧死他们也是不得已了,只是想避免有更多的人感染。”
“呵,”樊沉兮面容冷峻,“里面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感染,还没有发病,甚至不一定会发病,就这么把他们活活烧死?你们这是屠杀,对手无缚鸡之力无辜之人的屠杀!”
他声音冷厉,虽没有大吼大叫,却也让那些或哭嚎或求情或只是围观的人民听个清楚。
当下就有人高声应和:“没错,你们这是屠杀,是滥杀无辜,放了他们,快放了他们!”
“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啊,我只有这么个儿子啊,求求你们了,他守卫皇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们快放了我哥哥……”
“秀儿啊,秀儿别怕,爹马上就去陪你,秀儿……”
大家的情绪都被激发出来,甚至一起冲击守卫,想要突破防线跑过来。
陈竞见状,忙加派人手过去堵截那些群众,要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希望这些民众不要再牵扯进来了,他压低声音对樊沉兮道:“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的命令,臣恳求您,有什么,等回去了,再……”
“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樊沉兮不给任何脸面地拒绝,“病源都还没找出来,就算你们把他们全烧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争取时间,只要找到救治的药,这里面,最起码有一半的人能够获救!”
“可是……”
不等他说,樊沉兮推动轮椅,来到了庄院前面,身边的小太监牢牢地跟着他,在樊沉兮转过身面对众人时,小太监也义无反顾地立在他身后。
就听到,太子殿下铿锵有力地说:“只要本宫在这里,就决不允许你们放火烧了这些无辜的人!”
“对,我们支持太子殿下,支持太子殿下!”
民众高声呼应,一声比一声响亮,太子短短两句话,将原本还唯唯诺诺,不敢与天家争的民众的情绪完全给调动起来。
“殿下!”陈竞拧眉上前一步,态度冷硬起来,“臣在执行公务,还请您不要妨碍我们!”
“执行公务?”樊沉兮轻笑一声,随即笑容收起,冷硬地环顾周围的士兵,“本宫不妨碍你们,你们想烧这座庄院是吧,那就,把本宫一起烧了吧!”
中气十足的声音,如龙吟吐出的龙息,将所有人都震慑在当场,原本吵翻天的声音突然就静了下来,连里头房屋里的哭声都跟着停止,有人打破窗户,卡在封住的条板上,正好能够看到外头,一张张能露出来的面孔,都不敢置信、又渴望期待地看着太子。
陈竞瞳孔瑟缩,传言的太子铁石心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在作秀,拉拢他为数不多的人心?
可他若在乎,之前又怎么会胡作非为打杀那么多人得了个残暴的名声?
在看看他身后的小太监,竟没有一丝畏怯,全场坚定地站在太子身后,面容上还隐隐有些……骄傲?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小太监在这种场合还能有这等气魄,这太子,果然如传闻那般,无法看破。
“殿下!”
他呼唤一声,再次朝他跪了下去。
皇上都不能随便去废一个太子,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统领,又如何能把太子一同烧死。
或许太子就是摆明了这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太子一副不愿与他协商的模样,他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
“本宫当初既然能够得太祖预警,能够做出预防的药,那么,就也能找到解救的办法,你去告诉父皇,只要他能免这些人一死,本宫愿一力承当。”
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楚,没有丝毫含糊,每一个字,都带着足够的重量,让人心里头跟着沉甸甸的。
陈竞犹豫了一会,还是只能派遣侍卫回去禀告皇上,看下一步怎么做。
私心里,他也希望能够取消这次火烧黑疯病人的命令。
皇上这边接到消息后,大发雷霆,将手边的茶壶都给丢了出去,砸在侍卫跟前。
“胡闹,太子简直是胡闹!”
侍卫趴在地上,可统领交待的事还得继续:“皇上,陈统领特拍奴才来询问,究竟该……”
“既然他想死,那就让他……”皇上及时地刹住口,气急了差点把让太子去死的话也给骂出来,他试着冷静后,让传旨太监去将丞相、阁老等位高权重的老臣招进来。
这件事,不能让他一个帝王来全权担责。
“那可是上千人啊,这么做,简直是造孽啊!”
“难道任由瘟疫继续扩散吗?依老臣之见,源头要找,这些感染的人,也必须处死!”
“周大人,你……”
“太子仁善,既然他有心,何不成全他呢?”太傅摸着自己的胡须,在一众争吵声中,缓缓地开口。
周恒志大皱其眉,太傅一向保持中立,这话是何意:“难道就任由着太子胡来?”
“怎么会是胡来呢,”太傅笑道,“目前发现的已感染的病人都已经关押在庄院里,处死他们不急于一时,既然太子有心能够找到解药,何不给他个机会呢。”
“那万一找不到解药呢?”
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说:“可以给太子规定时间,不过,以防万一,庄院必须封锁起来,太子想要救他们,那么……”
未尽的话不言而喻。
皇上一番思索后,看向从进来后,就一言未发的丞相:“丞相,你有什么见解吗?”
老丞相站出来拱着手,端正肃言:“臣觉得太傅言之有理,老臣也愿意相信太子能够找出解药,他既有这个心思,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就已经有了准备。”
他正穆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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