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织田作你连送我上车都不来,你这个样子我以后怎么给你养老送终?
电车稳稳地驶入桥上轨道,大片的水域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细雪落在将夜的横滨,将这个沾染着鲜血的城市装扮出几分安宁祥和的假象。
织田咲五指舒张,挡住靠窗半边刺眼的光,却在目光扫过桥边堤坝时愣住——刚刚还在被自己腹诽的家伙,此时正在桥轨前方的堤坝上百无聊赖地抽烟。
青年穿着织田咲熟悉的米色风衣,红棕短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身边站着个一身黑风衣黑西服、背对电车的人。
女孩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的时候,堤坝上的青年似乎也留意到了飞驰而过的电车;织田作赶紧拿下嘴里燃到一半的香烟,抬起胳膊挥了挥手。
“哥……”滚烫的不舍和依恋一瞬间涌上心头,织田咲下意识地起身抬手,想要大声地回应站在堤坝上、以这种奇怪方式送自己离开的青年。
“小姑娘,怎么了?”邻座的男人看着起身起了一半的JK,疑惑。
……算了,就算喊他也听不见。被邻座先生一句话唤回了理智,织田咲上头的热血逐渐冷静下来:说不定织田作他根本没看见我,只是本着碰运气的心理站在桥上瞎挥挥。
总之……这是个大笨蛋。织田咲莞尔。
“织田作?你在干什么?”太宰治好奇地探到织田作身前,眯眼看向远去的电车,“向离开的电车告别吗?啊,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情调的人!”
织田作拿着香烟蹲下,在水泥地面上碾息烟头:“没什么。我妹妹回东京了。”
自己没有送她去车站,估计小姑娘会不高兴几天……话说,应该是那辆车吧?
“哎——”右眼缠着绷带的黑西服少年拖长了声音,“你都没向我介绍她——天啊,说起来我连好友妹妹的名字都不知道!”
织田作起身:“知道了能干什么?”
太宰治笑眯眯:“问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殉情——之类的~”
织田作冷漠:“那你还是别知道了。走吧。”
“嗨嗨~”黑西服少年摊手,在夕阳细雪中侧身,笑意未退地按下扳机;子弹无声射进背叛者眉心,大滩的血液渗出、缓缓氤湿泥土,夹杂着男人喉口细碎的咕噜声。
“真是无情的男人啊。”太宰治轻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治安和气氛的问题,织田咲总觉得雄英这边的天黑得比横滨晚。
翠眸女孩踩着最后一缕霞色走进便利店,笑容明朗地向代理店长打招呼:“新年好呀天喰君!”
垂着头站在收银台前的少年闻声抬起视线,愣愣地看着织田咲。
“今天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织田咲边说边从帆布袋里拿手信,“我带了特产哦,虽然不知道横滨的饼干和这边有什么区别……总之请不要嫌弃。”
“没、没什么!”天喰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回话,“那个,谢谢,还有、嫌弃……不对,不嫌弃……谢谢……”
话废男高中生哽了半晌,脸上的窘迫几乎要拧成一团。
熟悉的自闭配方,熟悉的话废味道。
织田咲轻笑,把饼干放下:“新年快乐,环君。”
翠眸女孩恬然含笑的模样带着一贯的安抚魔力,天喰环努力平复恨不得逃跑的尴尬,万分不熟练地扯开一个笑:“新、新年快乐。咲。”
……哎?竟然能直接叫名字了?新年新进步、可喜可贺~
织田咲倒没多想,晃晃手道:“我先去换个衣服。”
自闭少年环闷声嗯了一下,目送织田咲走进更衣室,继续低头对账。
天喰环默默对了一会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待少年想清楚不对劲的点,瞬间尴尬得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织田咲的连续排班从新年第二天开始,一直延长到第三天的晚上。
唯一弟子提前跟留守鬼校的苏芳夫人打了招呼,送走莫名其妙逃避对视的天喰环,正式开始一整天的值班。
上班族和学生的春假都没结束。在这种寒冷的冬夜,正常人都宁愿待在暖和的被炉里,懒洋洋地剥蜜柑、喝暖呼呼的年糕汤;而不是来这种街道便利店,惨兮兮地买便利食品……
一身黑衣的男性冲进便利店,扫荡般把所有的能量果冻堆进购物篮;男人微微喘息着在收银台前站定,吐着寒气道:“麻烦结账。”
翠眸女孩耳机里还放着录播的红白歌会,闻言一愣,旋即回应:“好的,稍等。”
男人大概是有什么急事赶回来,浑身都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既视感;他烦躁地扯开肩上杂乱的灰色围巾,显露出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按掉手里‘滴滴滴’乱响的手机——
神情和中午一脸崩溃、忍住不哭离开饭桌的织田作,颇有相似之处。
是社畜啊。织田咲感慨:生活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