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徐纺接不上话,失笑。
那头,何婶又从貌美如花的刘花,说到了隔壁村年轻守寡的俏寡妇,再说到了她家那口子不爱洗澡还爱喝酒,最后说到了隔壁村年轻守寡的俏寡妇老是对貌美如花的刘花抛媚眼,地上瓜子壳已经吐了一小桶。
“渴不渴?”周徐纺笑着问,“要不要喝牛奶?”
何婶舌头磕出个泡了:“要草莓味。”哦,对了,她问,“蛋蛋穿几码的鞋子?我给他织一双。”
“27码。”
院子外面,跳皮筋的小孩们异口同音地唱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
八九个小孩,大大小小围作一团。
“蛋蛋,”头上戴着两个花球球的女孩儿把衣服递给旁边的小男孩,“你帮我拿衣服。”
男孩三四岁,穿着粉色的小卫衣和黑色的裤子,他生得粉雕玉琢,有一双桃花眼,眼珠像水洗过的黑色珍珠,又黑又亮,特别好看。
他刚准备拿花球球女孩的衣服。
戴着彩色蝴蝶发卡的女娃娃也说:“蛋蛋,我也要你帮我拿衣服。”
又来一个,梳了一头小辫子:“还有我。”
小男孩儿就很苦恼了:“我只有两只手,只能拿两个。”
花球球女孩最大,五六岁,她就说:“那我们猜拳。”
“好吧。”
然后花球球女孩就和蓝色蝴蝶女孩还有小辫子女孩一起猜拳了,最后,小辫子女孩儿输了。
“我输了。”
她吸吸鼻子,看着蛋蛋给娇娇和俏俏拿了衣服,她好难过,瘪瘪嘴,要哭了。
小光头的男孩打完弹珠回来,把灰往裤子上一抹:“红红姐姐,你别哭,我给你拿衣服。”
红红把她的小辫子一甩:“我不要你拿,我就要蛋蛋拿。”
“为什么呀?”
小光头是五岁的小豆芽菜,不知道为什么红红姐姐俏俏姐姐娇娇姐姐都喜欢跟蛋蛋玩儿。
红红就说了:“因为蛋蛋是镇里最漂亮的男孩子。”
“不是蛋蛋的爸爸吗?”
他妈妈说,蛋蛋的爸爸长得可好可好了,他爸爸还因为蛋蛋爸爸长得可好可好,就特别特别生气,最后,他爸爸学着蛋蛋爸爸染了一头烟灰紫的头发,他不知道什么是烟灰紫,反正就是一种蛋蛋爸爸染起来很好看但他爸爸染起来像隔壁村收保护费的小流氓的一种颜色,他妈妈觉得很丑,说要跟他爸爸离婚……
后来,蛋蛋爸爸又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他爸爸也跟着染回来了,他妈妈才没有离婚。
但是小光头觉得蛋蛋爸爸是小镇里最爱染头的人。
红红很纠结,到底是蛋蛋爸爸好看呢?还是蛋蛋好看呢?她眨巴几下眼睛:“好吧,他们并列第一。”
小孩子们在童言童语。
大孩子们在边唱边跳。
“五五六,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六五六,六五七,六八六九七十一……”
“蛋蛋,”红红蹦到他面前说,“你爸爸回来了。”
蛋蛋回头看。
背着相机从余晖里走出来的男人喊了一句:“姜糖。”
蛋蛋把衣服放在凳子上,飞奔过去:“爸爸。”
他叫陆姜糖,也叫刘姜糖,小名二蛋。
他的爸爸叫陆星辰,也叫刘花,是徐纺镇里最好看的人,他长得像爸爸,眼睛最像,何婶说他是徐纺镇里最好看小朋友。
小家伙跑得太快,踩到了水坑,泥水溅了江织一身,他嫌弃地用手绢擦着,另一只手把小家伙抱起来,往家里走。
“今天有没有好好保护妈妈?”
陆二蛋乖乖巧巧地点头:“有~”
江织亲了他一下:“想要什么,满足你一个愿望。”
陆二蛋搂着爸爸的脖子,嫩生生地问:“爸爸,你可以给我买一个门吗?”
“你要门做什么?”
他皱着小脸,很懊悔的样子:“我和琪琪玩弹珠,不小心把弹珠弹到了五福奶奶家的门上,然后门破洞了,我跟五福奶奶说是我弹的,可是她不信。”
陆二蛋小朋友是徐纺镇力气最大的小朋友,十岁的小胖都不跟他掰手腕。
“门我去赔。”江织把小孩反着的粉色卫衣帽子翻回去,“以后不要玩弹珠,容易伤到人。”
“哦。”虽然有一点失落,但爸爸说的有道理,他要听。
父子俩刚到家门口,碰到了正要回家吃晚饭的何婶,她回头喊了句:“翠翠,你家刘花回来了。”
周徐纺在玻璃墙上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从屋里走出来:“回来了。”
江织把小孩儿放到地上:“吃饭了吗?”
“没有。”
“我去做。”他把相机放下,“姜糖,去浴室洗脸。”
陆二蛋:“哦。”
他乖乖去浴室。
周徐纺要跟着去,江织拉住了她,带她去了店面的那间屋,顺手就把门关上了:“纺宝,想我没?”
周徐纺抱着他:“想。”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一堆糖果上,深吻她。
晚霞在天边,橘色的光很温柔。
小巷子里,小孩们还在唱着:“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俏俏。”
“红红。”
“娇娇,吃饭了。”
“……”
夕阳落了,万家灯火亮了起来,一栋栋都是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