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强笑,低声说:“首长,您只是体力不济而已,只要能增加营养--”
“王大夫,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
龙头微笑着打断王大夫的话后,又吩咐陈断玉:“断玉,替我送送王大夫,更别忘了带我向外面那些照顾我的护士们说声谢。”
“好的,我知道了。”
陈断玉用力咬了下嘴唇,快步走到了王大夫面前,轻声说了句什么。
王大夫弯腰低头,缓缓给龙头鞠了一躬后,才跟着陈断玉快步走出了屋子。
这是一栋只有五间北屋的小院,位于京华的西北远郊。
龙头在彻底垮下来的这两个月内,拒绝上面让他在医院的好意,坚持回到了这儿--这是他的祖宅。
他在这儿出生,也即将在这儿死去。
今晚天上的星很亮,夜空不再是以往那样的灰蒙蒙,可陈断玉在抬起头来时,泪水却再也无法压制的滚落了下来。
院门外的乡间土路两侧,停了很多车子。
每辆车前,都站了几个人,大家都像雕像那样的望着这边,动也不动。
“节哀,顺便。”
王大夫在上车前,轻轻拍了拍陈断玉的胳膊,重重叹了口气,转身上了车子。
泪眼模糊中,陈断玉目送王大夫车子后尾灯消失后,才抬手狠狠擦了把泪水,转身--就看到有两个人缓步走了过来。
这是两个道士妆扮的人,偷上都戴着斗笠。
走在前面的那个来到门口灯下后,摘下了斗笠。
陈断玉认识:跟龙头有着莫名关系的燕四道长。
“道长,你们要进去吗?”
陈断玉再次擦了擦泪水,才低声问道。
燕四道长犹豫了下,才说:“我、我在院子里就行。”
“好。”
陈断玉看了眼燕四道长的同伴,眼睛一亮,却没有再问什么,当先快步走进了大门。
在掀开芦苇编织的门帘时,陈断玉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燕四道长俩人已经站在了敞开着的窗前(窗户敞着,是龙头还没有昏迷前就嘱咐过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问)。
“断玉,你再去外面等着吧,等会儿会有一位自称来自漠北的贵客到来。”
陈断玉左脚刚迈进门槛,龙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自漠北的贵客?
陈断玉楞了下,但还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返回了大门口。
“等那位贵客来了后,你们也都出去。记住,无论她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又是对我做了什么,你们都不要管,都要放任她安全离开。”
可能是说话说的有些急了,龙头脸涨的更加红,竟然显得有些妖艳。
“是,我们记住了。”
铁辽跟秦摘花俩人,异口同声的低声回答。
“把那片树叶给我拿过来吧。”
龙头张着嘴,无声的咳嗽几声后,看向了窗户那边。
他当然能看到窗外站着的那两个道姑,更知道站在燕四道长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侄女、被她逐出七杀手的夜搜魂。
铁辽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拿起窗台上的树叶时向外看了一眼,用目光询问她们要不要进来?
燕四道长回头看了眼夜搜魂,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落叶归根,都说是落叶归根,其实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的。”
龙头从铁辽手中,接过树叶后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下才喃喃的说道。
从年轻时,龙头就担负了某位老人家交给的绝密任务,到现在为止已经数十年了,其间做出的牺牲,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他也不在乎,没打算被人知道,只是在临死前觉得没有愧对老人家,没愧对这个他所热爱的祖国,就已经足够了。
龙头也有很多亲人--可今晚能够来为他‘送行’的,却唯有站在窗外的夜搜魂。
其他的亲人,除了不知情的水暗影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为国捐躯了。
当然了,龙头还有七个学生(说起来是六个,毕竟夜搜魂是他侄女),但也只有铁辽、秦摘花、陈断玉三人侯在床前。
至于另外三个人,除了早就去跟阎王爷喝茶的陆宁外,其他两个人去了哪儿,对于铁辽三人来说,都是不许打探的绝密。
绝密到龙头都要死了,他们也不能前来送行。
这才是最让铁辽等人心中难受的。
“人总是要死的,没什么难受的,也没必要难受。”
龙头把树叶放在身上,再次抬起头看向铁辽时,脸上的红潮已经消退了很多,语气中也带有了昔日淡漠的威严:“铁辽,我那样重用郭易秦,你们是不是都不服气?”
“不--是的,是不服气。”
铁辽本想否认的,但话到嘴边却又改了。
他实在不忍心骗一个快死的老人。
“呵呵。”
龙头呵呵轻笑了下,又问:“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重用郭易秦,甚至把所有的机密大权都交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