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有一脸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文登大学堂的校长低头站在堂中,陈廷栋口鼻流血坐在椅子上,身上青衿被扯掉腰带,还破了几个口子,脚上少了一只鞋,正对地上一人怒目而视。地上坐的便是衣衫破烂的姬子悦,他也是鼻青脸肿,手中还抱着一只鞋子。
刘民有冷冷问道:“都说说,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廷栋呼地站起来,对着地上的姬子悦怒道:“鞋子还我!”
姬子悦死死抱着鞋子,摇头晃脑的得意道:“某人自比谢安,不脱掉你一只鞋子,恐怕某人还得继续自以为是,这鞋子说啥也不还。”
陈廷栋粗粗的喘几口气,一把揪住姬子悦衣领,“还我!”
两人自说自话,根本没有搭理刘民有,那校长沉不住气了,赶紧上来要拉开陈廷栋,一边对陈廷栋道:“刘大人在这里,你干什么。”
“什么刘大人,陈大人亲口说过学堂里面没有大人。”
刘民有点点头,“没错,这里是没有刘大人,但校门的‘独立人格,自由思考’也是陈大人手书,自由思考是何意,你为何就没看进去。”
陈廷栋怒视着刘民有,“那刘先生的意思,白莲教和闻香教也可以在校中来传教,然后让学子们自由思考一番?”
刘民有指指地上的姬子悦,“你把姬教习类比白莲教,唯有理学才是至理。你的自由思考便是对不同见解的同僚饱以老拳不成,那地上这位姬教习的自由又在何处。”
陈廷栋冲到桌子前,“刘民有,你引入这些泰州学派,又在校中开设法家选修课,你可曾为这些学子的前途想过。登莱学子不习圣人之学,不尊孔孟之道,与建奴之辈何异,甚或你还自己刊文,鼓吹王廷相的弱肉强食之说,以人而效野兽之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民有嘭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那你可是还要殴打于我,这大学堂不是你恃强凌弱的地方,这里没有刘大人,只有一个刘民有,你若要打,咱们就在此屋中打一场,老子连人都杀了两个,今日还就不怕你,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屋中其他几人同时转头看来,都张大了嘴巴,他们都是多次见过刘民有,平日间说话都很和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陈廷栋正在气头上,一卷袖子冲过来,刘民有提起椅子就要迎战,那校长一声招呼,各个教授一拥而上,把那陈廷栋死死抱住。
陈廷栋大声喝骂,那些教习一起帮忙,拖着他出去了,刘民有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地上的姬子悦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何柱乾一见张江陵,言此人必操天下权柄,偏又不见,后被张江凌捕杀于湖广,这陈廷栋糟糕啰。”
大门关上后,刘民有指着门问道:“这姬子悦是啥意思?”
校长有些尴尬的道:“他说的何柱乾就是泰州学派的何心隐,张江陵就是张居正,据闻张居正在当翰林时,曾在京师拜见何心隐,何心隐避而不见,友人问之,何心隐说他远远看到张居正,便认定此人能操纵天下权柄,所以他有点害怕这人,因此不见。或许因此得罪了张江凌,结果后来果真是张居正传令逮拿他,于武昌斩首,但这也是世人口中传说,当不得真。姬子悦的意思就是。。。其实他只是狂生,并无恶意。”
刘民有一屁股坐回椅子,闷了半响,校长嚅嚅的站在刘民有面前,“刘大人,属下也没有想到,这陈廷栋跋扈到如此程度,竟然连刘大人都敢打。校中师生对他颇有微词,要不要把他逐出大学堂。”
刘民有闭眼舒了口气道:“方才我也是激动了,不要赶他走,这里不是民事部,大学是让人说话的地方,我与他见解不同,是个人之争,无关乎他教习资格,但这打人是不妥的,再是自由之精神,也不是胡乱打人,这校规中还是要有所惩罚,过往不究,但再犯的就要按校规严处。。。不是严处,是按校规所定执行。”
校长诺诺答应,好一会才道:“其实校中信奉儒学的学子已是少了很多。”
“那校中如今还有其他什么学说。”
“诸子百家都有人在研习,亦有信奉耶稣会之人。其他一些教习,嗯,主要是陈大人聘的,有些以前是训导司的,在校中传播的,又是效忠陈大人之类的,或是一律以军为先,王廷相的弱肉强食之道也是其信封者。方才听说,他们召集了一批学子,要去寻儒学学子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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