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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第四营驻扎辽东,军饷都是回登州才领取。”军需司一个军官接过关大弟腰牌看了,“你们千总部有多少人要领军饷?”
“俺,俺一个。”
那军官摇摇头,“你们别一个个来,咱们军需司做账不便,让你们带队回来的军官统计清楚了,按连来领取。”
关大弟也不知说什么,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得敬礼离开,拄着拐杖出了军需司的大门,他一直都在野战部队,啥事都是听长官的,从来没来过这类衙门。军需司里面有两重院子,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一个大木牌子,上面写着一些字,他进来的时候一通好找,还是一个路过的卫兵给他带路才寻到,结果还是没有拿到军饷。
登州镇各部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每次战后要处理的事情都很多,带队的副千总不停被各个部门通知去核对情况,关大弟只觉得这个院子里面的人都好厉害,因为他们说的事情他一样都不懂。
直到第二天下午,副千总才腾出时间统计了要领军饷的人。关大弟报了五两,那副总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拿出一堆纸张发给众人。
关大弟奇怪的看着那些纸张,伤兵们也是面面相觑,明明是要银子,怎么成了一堆纸。那副千总边发边道:“大家都听好了,这些是饷票,可以在任何一个四海钱庄的分号兑换现银,那个军需官建议你们直接带饷票回家,麻子墩和文登老营都有分号,到地方了再去兑,省得你们带那么多银子赶路。”
伤兵们听了才放心下来,关大弟打算就在登州水城的分号就兑掉,还是银子拿着舒服。那个副千总继续道,“对了,这个饷票可以直接在那些综合门市买商货。”
“其他铺子呢?”关大弟小心的问道。
“有些愿意收,有些不愿意,这票也是刚出来,老子方才问了半天才问清楚,还专门跑水城分号去试了一下,确实能兑换。”那副千总抱怨了几句,“不过军需司不会坑大家就是了,兑换的时候带好你们的军牌,伤退的一会吧军牌给我,送去军务司染色做标记。”
关大弟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房,后面一个街坊问道:“关大个子,你又到处跑啥?”
“俺先去把银子兑换了。”关大弟回了一句,然后自己低声嘀咕道:“一张纸哪有银子摸着舒服。”
。。。。。。
五天后,关大弟跟着第一批返乡的伤兵回到了文登三号屯堡,他从登州坐了返回的辎重船,在威海下船后又受到热烈欢迎,这里没有军务司,不过屯堡体系是无处不在的,威海的几个屯堡搞了二十多架牛车驴车,把文登的伤兵送回了文登老营。
文登周围屯堡密集,沿途很多人放起火炮欢迎他们,黄思德这次搞了成套的计划,他专程赶到辽南,部署了从旅顺到登莱各处的系列宣传活动,登莱百姓的情绪都已经调动起来,伤兵返乡后,还会有一波建奴俘虏的大游行,路线覆盖了所有屯堡和乡镇密集区,既提升百姓的民气,也向那些潜在的敌对分子展示登州镇的威慑力。
一些第三屯堡的家眷闻信赶来,他们已经得到了通知,一见到自己的亲人,都高兴得又哭又笑。
文登职业校的学生全体出动,叫声喧天的欢迎伤兵回乡,还有一支学生队一直跟着,用鼓点和铜笛演奏步兵进行曲,关大弟听到这个熟悉的曲子,不禁惊讶于这些少年人里面有那么多鼓号手,他不知道那些职业学校其实都有军训,敲鼓点是最基本的一项训练内容,他们以后的起点,就远远高于关大弟这样的农夫。
热闹的气氛感染着关大弟,让他的情绪也很高昂,最后到了第三屯堡的大门附近了,这里的人气却十分低落,只有屯长领着近百号人等着,路边到处飘着白色黄色圆形纸钱。屯长身后那些人里面,很多人还穿穿着白衣,或是披麻戴孝。
关大弟的心情一下跌落回来,他所在的第三连就是以第三屯堡为主力,大多是第一批农兵,这次在复州伤亡十分惨重,阵亡的就有六十多人,重伤还有三十多,加上登州之战的一些损失,这个五百户的屯堡元气大伤。
关大弟下了牛车,一些熟识的街坊过来亲热的交谈,但总是透着一种哀伤,关大弟没有找到他娘,也不和街坊多说,一拐一拐的往前赶,走过屯长身边时,只听到他在对送伤兵的兵务司军官说,“大人,以后征兵能不能。。。别征一个堡的人到一个营伍,这一死伤下来,全是一个堡的,咱堡今年考绩都悬,更别说这百姓的心气,全都低落得很。”
“这事我们也留意到了,已经报给了陈大人,大人正在和动员司商量方略。。。”
关大弟没有听完,匆匆走到自家的巷子,熟悉的街景让他激动万分,他赶到门前,轻轻敲响了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