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
等到安排完毕,他对多尔衮问道:“主子,要不要把复州城的红夷炮也调来?”
多尔衮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先不必,统共也不过两门,然莽古尔泰来决定。”
那梅勒额真还待再问,突然一匹哨马急匆匆赶来,不及行礼便大声道:“主子,有数千登莱骑兵从东面过来,此时怕是快到岚崮河了!”
“什么?”多尔衮两人同时大吃一惊,如果是步兵他们丝毫不怕,就算打不过,撤回去总是来得及的,现在居然冒出数千骑兵。
“快撤!各牛录即刻整军回援。”
“主子,那些包衣呢?”
多尔衮计算着路程,上一个复州河渡口大概距离此处三十里,并非片刻能到,而登莱兵最可能截断那处,不由心急如焚,“别管了,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跑不动的就地斩杀!让护军先赶到复州河渡口,守稳西岸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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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州河西岸渡口,一群后金兵开始集结,他们在复州呆的时间长,对周围的地形也很熟悉,登莱骑兵突然出现,数量和速度都超过了他们的意料,哨骑刚刚报信不久,明军就已经出现在岚崮河边,使得周围的后金哨骑来不及在岚崮河堵截,现在复州河更宽阔,但已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否则在娘娘宫的复州主力将陷入围困。
哨骑中便有塔克潭,他现在已经是他们牛录的白甲兵,去年旗主莽古尔泰御前无礼,被狠狠打压了一番,虽然赔给各个旗主的马不算什么,但气势低了不少。皇太极以金州丢失为理由,要求正蓝旗派兵驻守复盖之间,防止登莱兵继续进犯,莽古尔泰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旗中私下有传言说,大汗又想让正蓝旗损兵折将,削弱这位四哥的实力。塔克潭不信这种说法,但这是在影响到了他的收益,特别这次打察哈尔没有征调正蓝旗,他便失去了一次获取免费马匹的机会,这次到复州来,只得又骑上了他自己那匹刚刚长了点膘的战马,半个月下来那点马膘又没了。
而他的身边有几个用大马哈鱼皮做成衣服的甲兵,这种衣服上有一条条的竖行黑色条纹。他们牛录在历次损失惨重,这次补充了二十个宁古塔来的鱼皮鞑子,给他们分了地,不过看起来他们都不会种,如果没有包衣,塔克潭估计他们今年只能挨饿了。
这些人以前在辽东称为生番女真,但连塔克潭也是称呼他们鱼皮鞑子,因为相比于这些人,他感觉自己是个文明人。这些人大多在黑龙江和长白山以东的海滨,过着十分原始的部落生活,常年在山林中与猛兽毒虫为伍,虽然性情凶悍,但他们的装备十分低劣,铁器和铠甲比珍珠人参更加珍贵,箭支也大多是用动物牙齿或骨头磨成,自然不是后金兵的对手,被俘获后便成为后金兵的优良补充兵源,一旦给他们装备了铠甲和兵器,这些人是十分恐怖的战士。
“阿木哈,准备重箭,那些尼堪要过河了。”塔克潭对身边一个鱼皮鞑子说道,那人是难得懂蒙语的鱼皮鞑子,塔克潭只能通过阿木哈,才能指挥其他的生女真。
阿木哈连忙去跟其他鱼皮人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塔克潭把眼光放到对面,复州河和岚崮河之间已经爆发战斗,不时有一股股白烟喷出,塔克潭知道就是当年那支文登营,这事在八旗都不是秘密,尤其是身弥岛和金州之战,双方人数相当,后金兵竟然大败,塔克潭虽然没有亲身参与,但心中的惧怕更深了一层,而且不是自己给自己鼓鼓劲就能消除的。
这股明军的目的他很清楚,昨天下午多尔衮便领着复州正白旗去了娘娘宫,人数将近两千,如果被这股明军截断退路,双方都是骑兵的情况下,损失会非常惨重。
而复州以北的兵马主要是正蓝旗,莽古尔泰似乎并不急于赶来,只派了一些白甲增强东面的哨探,塔克潭这个牛录是负责复州到娘娘宫的补给线,原本他以为应该很安全,但现在却要面临他最怕的敌人。而且他还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旗主一定会杀了他。
岚崮河边的明军骑兵越来越多,正白旗的哨骑抵挡不住,往复州河这边退回来。
西岸其他赶到后金兵都开始下马,拿出步弓准备迎战,这里是附近唯一的涉渡点,另外一个地方则要到十几里意外,靠近东屏山的地方,明军是绝不愿意从那里过河的。
对岸的后金哨骑开始过河,这里的水流虽然也平缓,但水深到了马身,他们一入河便速度大减,塔克潭在河岸边大声呼喊,让那些人走快些。
后面追击的明军哨骑来得很快,他们死死咬住后金兵的尾巴,到了离岸不远处纷纷下马,取出步弓对涉水的后金兵连连射击。
几匹被命中的马匹在涉渡点,仰起头灰灰的叫唤,扑腾起大股大股的水花,最后的几名后金兵无法越过那些马匹,停顿在中间成为靶子,他们身体抖动着被击中,在水流中挣扎几下,带着一团红色往下游滑去,很快到了水深处,被沉重的铠甲拖入水中,。
“快抛射!”塔克潭对着身后阿木哈等人怒吼,一拨重箭飞上天去,刚到对面河岸就掉到地上,“狗奴才,换轻箭!”
塔克潭一把抽出顺刀,阿木哈恶狠狠的对视着他,“明明是你让用重箭的!”
塔克潭凑到阿木哈面前,大声咆哮道:“用轻箭重箭你自己没长脑子,狗奴才,最后跟你说一遍,抛射用轻箭,近射用重箭,再出错老子便斩了你。”
阿木哈终于退缩,他又叽叽咕咕开始和其他生女真说话,塔克潭这才将眼光转回,河中的后金兵过了危险距离,而那些明军则开始卷裤腿,准备强渡,他低声的狠狠道:“现在看你们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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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一阵吆喝,后面上来一股明军,他们从马上熟练的取下盾牌,十多人聚在一起嘀咕一番,把盾牌顶在头上便向河边走来。
“他们要来了!”塔克潭跳下马来,取下自己的大刀和盾牌,那边的明军越聚越多,看样子都是些哨骑之类,他们取下弓箭开始在河边对着这边抛射,塔克潭听到嘣嘣的震响,赶紧把盾牌顶在头上,周围地上一阵噗噗的声音,塔克潭左臂一沉,上面咄一声闷响,他不用看便知道是支轻箭,肯定无法击穿他三层牛皮的盾牌。
那群明军交替射击着,开始靠近河沿,双方都有盾牌,弓箭杀伤有限,但塔克潭很快看到有一队骑马的明军赶来,他们开始下马整队,竟然是火枪兵。
“火枪兵也骑马?”塔克潭心中一阵不忿,他很清楚自己的盾牌挡不住火枪射击,这里到对面河岸只有五六十步,对方的火枪同样能给自己好看,他稍稍一考虑便道:“往后退,等他们下河靠近这边再射他们。”
他牛录的十多个甲兵同时往后退去,那些生女真又慢了一些,塔克潭连打带踢才算让他们明白过来,纷纷退后了二十多步。
“虎!”对面的明军也到了河岸边,他们十多人组成一队,后面手执步弓,前排顶着盾牌排成密集的一行,一名领头的一声令下,组队的明军一声大喝,开始涉水过河。
返回的后金哨骑里面有一个正白旗的护军甲喇额真,他立即开始指挥西岸的五十多个后金兵,前排执方盾防御,后排持弓准备射击。塔克潭预备好之后,往南边看了一眼,远远的似乎有烟尘起来,只要能守住一会,正白旗的先头人马赶回就没问题了,但现在肯定有一场血战。
等到明军过了中流,正白旗的护军甲喇额真大呼一声,大部分都开始嘣嘣的放箭,破甲重箭一波*射向河中,那些明军狡猾的蹲低身子隐蔽在盾牌后,后面的人则用低低的抛射还击,箭支射在双方盾牌上咄咄直响。
对岸白烟咋现,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塔克潭前面的一名执盾生女真呀一声大叫,被冲击力撞得退后一步,差点跌倒在地,他连忙举起盾牌一看,只见后面的木板裂开了许多裂纹,他傻乎乎的大笑了一声。
“快挡着。”塔克潭赶紧埋头大喊一声,那生女真听不懂他的话,愕然的转头望向塔克潭,塔克潭还不及找翻译,对面又一阵轰鸣,生女真的脑袋猛地向后一歪,连叫声都没发出便跌倒在地,脑袋上一个大大的窟窿,血水很快浸出,染红了他投下的土地。
“傻子,傻子。”塔克潭对这些生女真的能力大大叹息,他们刚来不久,根本就不知道火枪为何物,更不知道对面的明军火枪能强到什么程度。在塔克潭看来,现在就算他们再野蛮,作用也抵不过一个寻常的后金兵。
他不及再去可惜一个丁口,赶紧举起自己的牛皮盾牌,离河岸的距离是能挡住铅弹的,即便盾牌也很值钱,但总比丢命要好。
双方的箭支嗖嗖的往来飞舞,连甲喇额真的慢慢开始焦急,塔克潭躲在盾后忍耐不住,微微探头一看,只见数个明军盾牌阵前后连绵,快要接近河岸,塔克潭赶紧用右手抓住了大刀刀柄,等着近身搏杀的一刻到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