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性格决定的,与封建制度无关。
“伊呀呀,却是官人官人的叫唤上了!”惠娘却不知何时依然立在两人不远处,只倚着那门向两人直勾勾的瞪了过来。这一声却将那绿珠唬得三魂去了七魄,慌得跪倒低垂着头儿,也不敢说话,眼珠儿却已盈满。
惠娘几步上前,虚虚的朝着绿珠扶了一下道:“这般大礼,我可是受不得。”说着又眉眼儿瞪了郑大官人一眼道:“大官人,你倒是好不快活,却不知这外里头都翻了天!”
郑屠见这惠娘牙尖嘴利,那绿珠慌得什么人儿似的,便有些不喜道:“什么事?”
“好教官人得知,先前那状元桥一带,本是官人经营,哪个杀猪宰羊的敢在那边设铺挂钩的?如今那些平日里奉承你的人,眼热你的人,还有那不相干的城北、城西、城东的闲散铺子的都朝着您的地儿来。”惠娘道。
“先前您还有威名,如今吃了的黑厮汉的打,谁还惧您?眼见得平日里那状元桥热闹繁华之地,少不得有人孝敬,官人您的铺子又开得多,没有人争执,又得那小种经略相公的提携,每日里送进他府上的,七七八八算起来也有一两贯的进项,如今却铺子也被人占了,那小种经略相公的勾当也丢了,官人却还只和这小丫头调笑,坐吃山空,也不拿个主意出来!”惠娘语气有些愤愤。
郑屠吃了这惠娘夹枪夹棒的话,心里烦腻,虽过了这些时日,渐渐习惯了这宋人的习性,却只呆在这屋子里,哪里也没得出去,便抿了抿嘴道:“你权且宽心。这些事我自有计较。”
惠娘点头道:“奴家也只是如此一说,官人省得就好!”说罢,便转身就走,经过那绿珠身旁之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那绿珠被这一声唬得脸儿都白了。
待那惠娘去得远了。绿珠这才敢起身,只是郑屠和她再说话时,也只是远远的垂首立着,问什么便答什么,远不如先前的那般熟稔娇俏可爱的模样。
郑屠叹了口气,摇摇头,心知这绿珠只怕再也不能和先前一般了。便随意挥挥手道:“罢了。你且服侍你家大娘去罢。若在有事,再来唤你!”
绿珠答应一声,眼儿斜斜的看了郑屠一眼,急匆匆的提起了裙边,买过门槛,望大娘那边而去。人已经不见,却只得香风残留。
郑屠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想到方才那惠娘说的一番话,心中计较了一回暗道:如今我无意停伫于此世间。又寄生在这个身躯之内。虽说也曾是渭城一霸,家里颇为殷实,但是若那状元桥的生意被人占了,正如那惠娘所说,坐吃山空,这富足的小日子却也有到头儿的时候。这大宋正是繁华盛世之时,做个富家翁倒也是个福分。一念及此,便唤了一个小厮,由他领着,朝着那状元桥一路行去。
却说惠娘回到房中,心思起伏不平,回想方才这一番话,却是似嗔似怨,更像是那小媳妇儿冲着夫君撒气一般。心思一时有些恍惚起来。想来那郑屠平日里粗俗不堪,恶语相向,更不时还欺凌自身和那蕊娘。只是侥幸还不曾坏了自身的清白,那厮想是做多了恶事,竟然身有隐疾。平日里,巴不得他被恶人磨,当日吃那黑厮汉一顿打,心里还甚是痛快,眼见得没得救时,也向着谋夺他这一份殷实的产业,却不想天佑恶人,神保富家。
这厮又死里逃生,活了过来。虽满心失望,但这些时日以来,这厮好似换了人性,不再缠绕自身和蕊娘,整日里说着奇怪的话。如此倒也安生,偏生又和自己贴身的丫头也打得火热,倒是惹得那绿珠时常笑脸常开,漫洒银铃似的高兴。带不觉这厮还这般有情趣。
思来想去,没有由来,只得丢在一边。不多时那绿珠回来,说是大官人去了状元桥。惠娘这才点头暗道:这些时日也算是长进了。若是从此改了性子,好生经营,便是嫁与这般的人,不受欺辱,富足一生也倒是运气。
正寻思之间,又听得绿珠在门帘子外叫了一声:“二娘来了!”
珠帘晃动,便见一身素装纱衣的蕊娘移步过来。虽有十分颜色的脸,却冷清如秋霜雨露。见了惠娘,方才有些笑意,微微的翘起嘴角,展颜之时,却似三月春花,那一屋子都暖洋洋起来。
“好妹子,快坐下来!”惠娘起身招呼蕊娘坐在自身对面。那蕊娘将纱裙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儿轻轻下垂,软软的触着圆凳坐了。
两个女人说些话儿,家长里短,尽是些描红针线的事。只是那蕊娘显得心不在焉,不经意又说错了一句,眼儿只张望着外头。
“妹妹有心事罢。有甚事只管言语!”惠娘冲着蕊娘点头笑道。
那蕊娘期期艾艾,春葱一般白嫩的手指绕着衣襟前的襟带儿,欲言又止,如是三番四次,这才抬起头道:“好叫大娘得知。我已经想好了,还求大娘说合,我便与他……两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