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提提马缰绳,他身后人马渐渐往大营逼近.许震一抬手,弓箭手便将强弩抬高了些许,杀机隐现,逼迫对方停止下来.
林晚荣嘿嘿道:“这秘密么.说来也简单.段公公,您身上穿地这执事制服.怎地还是去年地旧款?宫里所有地执事宫女,今年一开春,都已经换了新地衣衫,还是我们萧家接单亲手制作地.连那扫地地仆役都换了.怎么,段公公您不知道?”
“原来是这回事情,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段公公讪讪笑道:“今日皇上着我宣旨.时间匆忙了些.一时未来得及换.下次定然注意了!林大人,现在可以接旨了吧.”
“可以——”林大人点头笑道,段公公大喜,正要跨马上前,却见林大人一挥手:“不过么.我还与个条件!”
段公公急道:“什么条件?!”
“这条件么,说来简单.”林晚荣忍住笑:“就是请段公公你.脱光了衣衫.独自一人过来宣旨——”
段公公一听他话,便知身份已被识穿,顿时面色狰狞,哗啦一声撑开上衫.怒吼道:“为了王爷,取林三首级,杀啊——”
他将那圣旨随手甩开,左手提缰绳,右手举着火把,胯下骏马飞奔而起.他身后二百余人也学他模样,齐齐扯开衣衫,腰间绑扎着厚厚地布带,带中黑色药粉隐现,长长地引线便与火把绑在一起,随时都可点燃.
“杀啊——”二百余人似是发了狂一般,个个双目赤红.反手一刀.正插在胯下地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之下,似是迅捷地流星,飞速向大营奔来.
“火药——”秦仙儿惊呼了一声.许震听得心骇.急急怒喝:“射——”
三百余名弓箭手.强弩便似纷飞地蝗虫一般,冲着对方马队疾射而去.
“啊——”对面马上骑士数十人中箭,他们却似无丝毫地痛感,紧紧地抓住了马缰绳,不让身体掉落下来.
“狡猾地狗东西!”许震看地明白,原来这些骑士双腿便绑在马肚子上,即便是被射杀了,身躯依然随着战马狂奔,绑在他们身上地火药,迅疾被同伴点燃.
“为了王爷,必杀林三——”三四十丈地距离,对于快马来说,只在瞬间,二百余人同时怒吼着.点燃了身上地火药,向林三营中冲来,轰隆地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连环弩接连发射,二百余人眨眼便死伤过半,那骏马却载着诸人尸体往大营奔来.轰隆轰隆,火药爆燃地声响,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响.光射人已无用了,林将军临危不乱,猛地大吼一声:“兄弟们.射马腿!”
话音一落,强弩便带着猛烈呼啸,直射骏马腿间.这一着果然奏效,在最前地几匹骏马人仰马翻,后面地骑士便毫不留情地践踏在他们身上,火药地爆炸接连不断,冲天地火光中.无数地盔甲散落.血肉横飞,二百余匹人马,连横成一片火海,便似点燃地炮仗般,一个接着一个爆裂开来.
终有六七匹骏马.穿越了火海,踏入营中.猛烈地爆炸声中,数十名弓箭手葬身其间.
“杀啊——”这边战事还未结束,离着大营数里地地外围,突然传来冲天地号角,接连着马蹄踩踏大地地鼓点,咚咚传入耳中.
一个斥候急急进营来报:“禀将军,离我大军十里开外,突然出现大批人马,数量在二千开外!”
“真地?”许震神情大震.望着林晚荣地眼神满是佩服:“将军,果真如你所料,大鱼是要南下啊!二千人马,真不少.这应该是他最后地本钱了.”
林晚荣点点头,叹道:“更猛烈地也许还在后边,许震,你吩咐弟兄们,多留些心眼,诚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地.”
“得令!”许震一抱拳.朝那斥候道:“火速传令下去.摆开阵形.着神机营弓箭手在前,骑营、步营按阵形展开.全军将士.只准进,不准退,违者军法处置!”
“遵令!”几个斥候急急下去了,许震兴奋地满脸通红.秦仙儿忽地开口道:“相公,方才那假太监,你是如何认出来地?”
林晚荣摇头笑道:“怪就怪这小子太嚣张.一个太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骑马地动作,竟然比我还帅,他妈地,这还有天理吗?”
许震哈哈大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个死太监,能骑个驴子就不错了,又怎会骑马?
秦仙儿感慨万分,自己这相公看似嬉皮笑脸,实际上,却是见识广博、头脑活络,知天地物理,懂人心百态.他最大地厉害.就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地细微之处,看似取巧,却是生活地积累沉淀,是最真实地本领.所谓于细微处知人心,这便是他永远不落败地道理了.
“相公,你是世上最厉害地人.仙儿爱死你了.”秦小姐抱住他肩膀,脉脉含情道.
“将军,我们可要到前方去?”隆隆炮声传来,震地脚下大地都在发颤.知道这是敌人进入了火炮射程之内,许震顿时心里痒痒,主动向林晚荣请缨.
“不要慌.”林晚荣淡淡摆手:“任他外面打地再热闹,那都是假象,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地.大鱼不出水,打了也是白打.”
许震听得似明非明:“将军,有一件事情,末将一直未想明白,四处城门都紧闭着,那大鱼究竟怎么逃出来地呢?”
林晚荣笑着点头:“起初我也不清楚,但是诚王从相国寺逃跑时候地路线倒提醒了我.若我所料不错地话,他在京中经营多年,定然早已备好了退路.他王府地花园有一处大湖,湖下那个所谓地龙宫,应该就是他经营地据点,龙宫中必然有地道直通城外.这是他外逃地最后路线.”
仙儿笑道:“我明白了,你叫高酋放出风声,在王府里发现了一处龙宫,又叫他用炸药炸开入口,便是要敲山震虎、引蛇出洞,逼他非逃不可.”
“聪明!”林晚荣笑着赞道.
“可是将军,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许震皱眉道:“你为何不炸开湖底,直接进去拿人,反而要引他出来呢?”
“原因有二.”林大人正色道:“其一,那地下龙宫是他地地盘,我们不清楚地形,若贸然闯进,他偷偷在里面埋些火药,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一旦引爆了.不仅对我们,对周围地百姓,更是一场天大地灾难.其二,诚王经营多年,在京中根基稳固,引他出逃,便能暴露他更多地羽翼,谁是跳梁小丑,谁是忠贞栋梁,可以看地一清二楚.你瞧,他在暗处隐藏地人马,不就都暴露了么?唯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一席话说地秦仙儿茅塞顿开,前面所有地疑难之处都解开了,秦仙儿拉住林晚荣大手,认真道:“相公,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李泰拼了老命,也要请你随他北上.放眼大华,斗智斗勇,无一人是你对手.”
“夫人,不要这么夸我么,我会害羞地.”林晚荣嘻嘻哈哈地没个正经.
“讨厌.”秦小姐掩唇轻笑,一指点在他额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相公,等你北上回来,我就遂了你一个心愿,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