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一把钥匙和一把匕首到青微面前,她要走要留,求生或求死,殷笑闻交给她自己选择。
殷笑闻走到密室门口,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殷笑闻脚步微顿,复又前行。
后世的人将那一场旷世之战尊以“战神之殇”的盛誉,后来多次出现在各类兵书之上,萧遥与殷笑闻这两位最擅长领兵打仗的人演绎了一场残酷到有了美感的战役,诡异的布兵和凶悍的砍杀交织出一曲最为悲壮的死亡之曲,奏响在贺城的城楼之下。
无数的旌旗树起又倒下,死去的士兵尸体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战马嘶鸣着扬起四蹄踏飞泥土,闪烁着寒光的刀剑让鲜血涂抹而喑哑。
战争,并不美丽,任何剥夺生命的方式都不美丽。
当夕阳似血一般流动在战场上的时候,殷笑闻登上了城楼,手中的弯刀透出嗜血的味道。
萧遥此时正与殷笑闻刀枪相向,两军主帅在这城头之上生死之战着,刀枪来往中尽是凶险与悍然,皆以搏命之姿不留半分力气。
“萧将军此战似乎急于送死?”殷笑闻冷笑一声,城门将破,他却无半分颓败之姿。
“本将军更急于将青沂国划入临澜国的版本。”萧遥长枪一挑,一如继往的懒笑,似乎与这战场格格不入。
“为了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皇兄,你做这一切值得吗?”殷笑闻问他。
“我萧遥做事从来都是为了我自己。”
便再无多话,这世间最悍勇的两个男子兵锋相接,不让分毫。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寸土地,最后一个子民,最后一滴血,殷笑闻也从未有想过妥协,这是他的国家,他为之战死亦是荣光,而那个想一统天下的梦想,注定败给被齐倾墨泄露的天机。说不悲伤,那怎么可能?但战死沙场,从来都是将军最后的归宿。
火越烧越大,一直蔓延进了被攻破的贺城内,那个古朴厚重的城池,终于在战火的洗礼中硝烟四起,破碎不堪。
接近日暮,该到的人,终于到齐。
一行策马而来的人一往向前,遥遥便看见了城楼上的那个身影,那个将军,那个王爷。
“皇叔!”萧天离几宿未眠的眼睛布满血丝,满面尘土,手中那柄萧遥赠予他的长枪大开大合在千军万马中策马破军而来!
萧遥像是没有听见,与殷笑闻依然打得难解难分,哪怕两人均已力竭,却都不肯退让一步。
“皇叔,我萧天离指天发誓,此生永不疑你,你永远……是我的亲叔叔!”萧天离一心想靠近那座城楼,想登上那城楼,想告诉萧遥,你不要听父皇的那些连篇鬼话,去他妈的帝王心术和狗屁权臣谋臣,你只是我的叔叔,在我最年幼最无助的时候,保护我长大的叔叔!
你不必,故意战死在此处。
只是城楼上的那人都不曾回头看一眼,那双永远懒散自在的眼睛慢慢沉重,慢慢凝视,手中的长枪越见狠戾,越见不顾一切。
突然殷笑闻爆出一声畅快的笑意,这位亡国之君,战败之将的笑声酣畅淋漓,直达天际:“萧遥,此生得你这样一个敌人,我殷笑闻足矣!”
“当然,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里!”萧遥亦觉痛快,若这真是他的最后之战,得殷笑闻这样一个敌人,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我倒觉得,你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卑劣的阴谋之下好得多!”殷笑闻针锋相对,两人兵刃相接一片火花四溅。
当萧遥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重,重到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挣扎和无奈时,却陡然转为明亮,精光四射的双眼透着迫人的霸气。便在此时,萧天离终于破开了重重阻拦,登上了城楼,看到了萧遥。
“皇叔!”萧天离一声大喊,提着长枪便冲过来,想分开他与殷笑闻,告诉萧遥,侄子来这里,是来迎你凯旋。
忽然萧遥咧嘴一笑,在他沾满鲜血的脸上显得格外灿烂。他收枪,提步,往前,直迎殷笑闻的弯刀,刀尖自他胸口穿过,刺穿他的盔甲,埋进他的身体。
然后他提枪,平托,前跑,带着红缨的枪尖穿破殷笑闻的腹部。
两人像是被彼此钉住,萧遥以这等同归于尽的方式,要将殷笑闻这个敌军将领致于死地。
殷笑闻像是明白过来萧遥的意图,惨然长啸:“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