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突袭将细雨阁打得几乎是毫无反手之力,占据了高地的弓箭手们冷酷且毫不吝啬地射出手中的利箭,似乎在下面四处逃窜的并不是人,而是猎物。
向来顺风顺水的细雨阁从来没有受到这么重的挫折,完全被对方压制住,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统统湮灭在了一阵阵的箭雨之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每一声都意味着一个细雨阁的好刀手倒下。
挥开几只破风而来的利箭,萧天离终于艰难地来了青微躲的马车下面,颜回和泠之继正守在她身边,他们二人武艺高强,倒是没有伤到哪里。而青微肩头和后背都受了伤,利箭还扎在她的身体里,血流不止,正冒着冷汗靠着车轮子痉挛,想来是痛得厉害。
“青微你怎么样?”萧天离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脸,一边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都是我无能,害得爷落入险境。”青微有些痛苦地歉疚道,这一次面对的危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她一时竟想不出可以改变目前局面的办法。
“胡说什么呢,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萧天离皱着眉头看着青微身上的利箭,这两只箭必须忙拔出来,不然青微会失血过多而死掉,可是拔出来的痛,只怕也足以让人死掉。
看出了萧天离的犹豫,青微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没事,又不是第一次,来吧。”
萧天离心中骤然一紧,青微……到底因为自己受过多少次伤了?真正的内疚和自责涌上萧天离心头,他握住那两只利箭,运足力道,猛地一拽,一道血柱随着青微的尖叫声像泼血一样洒出来,溅了萧天离满脸。
“泠之继,快止血!”萧天离大喊一声。
泠之继立刻点住青微的穴道,失血渐渐止住。泠之继很佩服青微,这种佩服与对齐倾墨的那种敬仰不同,她佩服青微作为一个女人,竟能受住这么大的痛,那连皮带肉的拔箭之痛,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萧天离很利落地给青微包扎好伤口,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交代颜色回和泠之继照顾好青微,就捡了连上一把不知谁掉落的利剑跃了出去。
正当他要一路隐在马车和尸体后面冲进民居时,一阵古怪的阴风夹着寒气吹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只在颜回嘴里传得有如鬼魅的黑羽骑,再一次神奇地登场了。
这一次没有来一千人之多,而是只有少少的一百人马,但这一百人马站在街上时,竟让空气都有一种凝固住了感觉,极端的安静,极端的整齐,极端的……迅速!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百人骑着身下的黑马以一种悍不畏死又轻盈如风的矛盾姿态对着箭雨直冲过去!那些直直往他们身上扎过来的利箭被他们灵巧地用手中的长枪挑开,像是在四周形成了一个盾牌,利箭不得近身。
当他们冲杀至民居内时,一如他们身上的黑色一样沉默,沉默的绞杀着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着弓箭手们,不过短短地半刻钟,那所民居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暗红的血液慢慢地从木板做的门槛里渗出来,顺着台阶缓缓流下来,与外面的鲜血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哪一些是敌人,哪一些是自己的。
那只沉默肃杀的队伍在完成绞成任务之后,扔了一个活口到萧天离脚下,那人的下巴已经被打烂,防止他吞毒药自杀,四脚也捆绑住了。领头在先的那位微微向萧天离点了下头,示意行礼。然后便踢着马肚子停在齐倾墨的马车外。
齐倾墨已经坐了起来,推开马车门,看了看外面的战场,只是挥了挥手却没有说话。
同样是那位领头的人,又点了下头,曲臂升起右手,猛地往下一砍,那一百名原本安静矗立着的似标杆一样笔直的黑色骑兵便像是一阵风似的,迅速朝夜色的更深处奔跑起来,像是要融进夜色里似的,无声无息,安静诡异。
萧天离看了一眼齐倾墨没有说什么,只冷静地下着命令,让颜回和泠之继赶紧带人过来清理现场,连一滴血也不能留下,便带着青微回了细雨阁。
而那些死在了这场莫名的夜袭中的人们,尸体被人拉回去,等候他们的人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冗长血腥,暴戾压抑的这个晚上,终于要过去了,齐倾墨望着天边那一轮火红的太阳,正努力地挣脱地平线的束缚,要跃上天空。
早起的人们伸着懒腰享受着新的一天,迎接着温暖舒服的朝阳,不会有人知道,昨天在他们赖以生存的绕城河里发生过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河水里泡着三百具死人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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