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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氏高坐在厅上,表情和往常一样淡淡的,但望向马六嫂时,眼神之凌厉,却犹如刀锋一般。马六嫂上前行礼,连头都不敢抬。康氏冷冷看她,一言不发,厅中一片静寂。
马六嫂能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地跳着,后背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裳。康氏就是有这种本事,不打你,不骂你,仅仅用沉默,便让人胆战心惊,一刻不停地反思,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所以她觉得,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大夫人,比一发脾气就摔碗摔杯子的老太君,要厉害多了。
就当马六嫂顶不住压力,想要跪地求饶的时候,康氏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跟冰似的:“把呈入宫中的药膳,再做一遍,若还是不能让贵人满意,你就自己离开夔国府,到甲庄去罢。”
马六嫂一下子就呆住了。到甲庄去的潜台词,即是上甲庄领罚,杖责至死,这是甲庄的特殊功能之一,她在夔国府待了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了。
康氏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催她离去:“回西厨房做药膳去,宫里来了人,正等着呢。”
马六嫂这才回过神来,大着胆子问:“敢问大夫人,早上奴婢做的药膳,有何不妥?”难不成又是太苦?这不可能,送进宫去的那份药膳,她也是尝过的,药味并不算太重啊。
康氏侧头看了一眼,一名宫人便走上前来,道:“早上的虾饺,贵人称味道不对。”
味道不对?哪里不对了?马六嫂又是一愣:“是太咸,还是太淡?”
宫人摇摇头:“不是太咸,也不是太淡,而是……跟往常的味道不一样,油腥味太重,不如以往清爽。”
她包的虾饺,最是清淡,怎么可能油腥味太重!而且里头的配料,全是按照南叶的药膳方子来的,什么都没有变动过!肯定是南叶在哪儿动了手脚了,只是她一时发现不了!马六嫂想着想着,满腹气恼,但又不敢在康氏面前说什么,毕竟这是她负责的事情,只能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到底出在哪儿?!南叶究竟在什么地方动的手脚?她要怎么做,才能煮出和以往一模一样的药膳来?马六嫂急匆匆地赶回西厨房,深深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急躁过。
一迈进小灶间的门,珍环就冲了上来,不顾一向稳重的形象,抓住她的胳膊猛摇,一个劲地问:“杏仁茶如何熬,想好了没有?!”
马六嫂心焦如焚,懒得客气,气冲冲地道:“姐姐,别惦记杏仁茶了,我这儿来了更大的麻烦呢!”
“老太君已经使人来问过三、四回了,要喝杏仁茶,我能不惦记吗?!”珍环一下子就火了,拍着案板冲马六嫂发脾气,“你既然没这个本事,还拗着作什么?赶紧上南叶那里去,好声好气地求她回来!”
求她?还好声好气?除非她是疯了!马六嫂忿忿地就要驳斥,忽地想到点什么,话到嘴边,改了口:“行,我这就去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