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一个字没写,叫珠兰去洗笔。
钟嬷嬷急道:“怎么又不写了?”
“皇上肯定还在气头上,写了送过去,指不定都不看的,还是等两天。”冯怜容心想,他既然叫她反省,反省又如何不要时间?认错也得有个认错的态度罢。
钟嬷嬷没法子,只道:“总也不能太久,皇上能有多少耐心?”
冯怜容嗯了一声。
赵佑棠依旧早朝下朝,批阅奏疏,召见大臣,这日突然就收到一封奏疏,来自宁县,一看竟是弹劾冯孟安的,落款还是何易,他这心里头就疑惑。毕竟冯孟安是他派去给何易当副手的,期间因地震的缘故,一直只为安置灾民,如今才有时间重新清算土地,如今将将开始,怎么二人就生龌蹉了?
他仔细瞅了两眼,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何易说冯孟安做事不专注,常常闲游乱逛,不曾起到任何作用,希望自己撤了他。
赵佑棠回想起冯孟安当日雄心万丈的样子,沉吟片刻,写了回批,告知何易再观察观察,切莫心急,毕竟冯孟安年纪还轻,希望他多多指教,算是当了回和事老。
写完了,他往严正看一眼。
严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赵佑棠忽然就把手里的朱笔重重一扔。
严正心里一跳,大概也猜出来了,不用说,他定是在想冯贵妃为何没有反应。
他脑门子上发凉,暗道得派人去提醒冯贵妃了,又觉自己命苦,不过一心一意伺候皇上的,怎么这男男女女之间的琐事还得他烦心,他哪儿了解这些东西!
严正把头低得更低了。
谁料到赵佑棠却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了去,严正连忙跟上,就见他是去了春晖阁。
春晖阁里,三孩子与周彦文正在听课,他立在窗口看了看,见三孩子一排坐一起,周彦文坐在后面,都是全神贯注的,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赵承煜还是把话听进去的,没有说不理会哥哥弟弟。
他站得会儿,李大人就叫休息了,又朝外面行一礼,道见过皇上。
里头四个人陆续出来。
赵佑棠问了一些李大人刚才讲的内容,见三孩子都答得出来,又对周彦文道:“这些想必你都学过。”
“回皇上,是的。”周彦文小小年纪斯文有礼,“幼时在家中,不止西席,还有父亲,哥哥都教过,只是李大人讲来,又别有一番道理,故而也不觉得枯燥。”
赵佑棠笑着点点头,与三个孩子道:“你们可听见了?这世上学问便是如此,哪怕心中已明,也该时常思量,若有不同见解的,也是该互相切磋,好好与你们表哥学学。”
三个孩子道是。
说罢,他又看向赵承煜:“你这几日常住祖母那儿,可曾去见过你母后?”
赵承煜道:“昨儿才见过,母后说好一些了,但还在吃药呢。”
他现在还小,不清楚父母之间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萦绕心中,叫他更快的成熟了起来,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在父亲面前,是要小心些的,不能让父亲生气。
赵佑棠唔了一声,又去问另外两个儿子:“你们母妃又如何?”
赵承衍想一想道:“母妃好像睡不好。”
“睡不好?”赵佑棠挑眉,那不是活该呢?
不过既然睡不好,怎么不知道滚过来认个错?
赵承谟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这两日见到听到的事情,说道:“母妃今儿早上就吃了半碗粥,连最喜欢的虾肉包都没吃了。孩儿还听金桂说昨儿母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给进。”
赵佑棠这又奇怪上了,关书房里干什么?写信?可这都几天了,写个信写那么久?
他吩咐三个儿子与周彦文好好听课,这就走了。
结果路上遇到永嘉长公主。
看样子,她是从坤宁宫来的。
“皇上,是要去看皇后娘娘?”她笑着上来行礼。
赵佑棠道:“她既然病着,朕不便打搅。”
永嘉暗道,果然这两人闹得很僵,难怪刚才她问起皇太后,皇太后讳莫如深的样子,可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她劝解道:“阿嫣妹妹可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去探望,只会让她高兴,哪里有打搅之说,刚才妹妹还说起皇上呢,担心皇上繁忙,累坏身子。”
但赵佑棠并不为所动。
方嫣这病他心里清楚,不过是因他说的那句话,如今只是退一步已做万全罢了,只是他也不想拆穿她,多年夫妻,尚留一丝余地,可方嫣要仍不悔改,也怪不得他。
永嘉见状,只得不提了,又说到冯怜容:“今儿来,才知道竟然是冯贵妃在协理六宫,只她多年不管事儿,能成吗?妾身看,还不如叫母后来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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