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生意极好,为防万一,上房通铺都备的足足,现在盛夏,不算旺季,遂空房很多。
小二一边介绍,一边带卢栎三人走过长长青石甬道,来到一间房前,推开门,“这便是当日盛老爷住处。”
卢栎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下环境。木氏车马行占地很宽,因要保持华津坊整齐面貌,它形状狭长,是个长度几乎近宽度三倍的长方形。他与沈万沙赵杼起先是在巷子里,挨着车马行后门,为了看清原状,他们特意绕到前门,现在小二带他们一路往后走,推开的这间房……应该在车马行最里面,离后门很近。
他眉梢微凝,“客人很少喜欢住这么里面吧。”
“谁说不是呢?”小二微笑道,“客人图方便都住的靠外,行里房间属这里最不易住满。不过有些常客来往频繁,不喜与人挤,便会往后住。”
“盛玉是常客?”沈万沙一脸怀疑,那人是上京来的官,不可能常往外跑,更别说住车马房了。
“他不是常客,”小二伸出手指比了个动作,“但他舍得花银子,所以想住哪里自然可以选。”
卢栎走进房间正四下看,听到这句话便问,“你说这房间是他自己选的?”
小二很肯定的点头,“这位客人过来那日正好小的当班,记的很清楚,他直接往柜上放了一锭银子,说想自己选地方。行里是做生意的,即付了银钱,我便带他四下看。起初他哪哪不满意,要不嫌吵了,要不嫌阳光少了,直到到了这里,”他指了指窗子,又指了指通铺位置,“他打开窗子往外看了看,又见通铺上隔一个位置有一个人并不太挤,就住下了。”
卢栎点点头,走近通铺前,继续观察。
此房间不算小,但也不太大,目测能住十五六个人,靠墙一张长几,一排窄窄四角柜,简单整洁,东西不多,与一般客栈没什么区别,看不出什么特殊疑点……
正想着,他听到‘吱呀’一声轻响,原来是赵杼推开了窗子。见他看过来,赵杼索性冲他招手,“过来。”
卢栎略有不解,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这房间坐北朝南,于南墙上开了一扇大大的窗,视野极好。他第一次看时没看出什么,偏头疑问地看着赵杼,赵杼脚步没有挪开,只突然揽住他的腰朝自己靠近,手指指向一处,“那里。”
卢栎恍然大悟。
站在此窗靠墙侧里,仔细观看,可隐见窄小后门。他们从后巷绕过来时,刻意去看过,那道门是活动的,只有一人看守,也就是说,可以来去自如。
“你见过盛玉多次,对他印象如何?”沈万沙跟卢栎良久,已经学会问话了。
小二束手回想,“行事不拘小节,说话偶尔之乎者也,有同住之人问起,他道自己是个师爷。没什么架子,喜欢与同住之人一起玩,只要无事,便与大家聊天做耍,有时还掷上几回骰子,对银钱似乎并不在意。他说来这里是为办事,这事似乎不太好办,偶尔独处时会面有愁意,可也不像太难,因为他时常说要打交道之人是他有亲戚,此事成功可能性很大,只要成功,他就能一步登天……”
“亲戚?”卢栎侧首,目光如月下湖水,波光微闪,“这位亲戚姓甚名谁?”
“这个……”小二想了很久,叹气,“小的委实不知。”
“小二哥平时事忙,不知就里实有情可原,”卢栎不再继续追问,指着通铺,“当时与他一起住的客人都是生客么?盛玉喜玩,可有人与他走的很近?”
“多是短客,这位盛……老爷脾气好,与大家都能聊的来,常客的话,只有一个。”小二纠结了一下对盛玉称呼,指着最东边铺位继续说话,“有个叫李贵的,每月皆要经过两次,次次住在这里。上一次停留像有什么事耽搁,多住了几天,与盛老爷……颇聊的来。”
卢栎听出小二话中语气有些不对,“如何聊的来?”
小二面色有些尴尬,声音略低,“这李贵有些……爱财,盛老爷好像随身带了很多银子,喜欢赏人,李贵见到,便常凑上去蹭赏银。”
“怎么蹭?”沈万少大眼睛忽闪,很是好奇。
“夜里无聊,天天聊天掷骰子也没意思,这李贵便凑趣买酒,调暗烛火,讲……鬼故事。”小二看了看卢栎,“这位盛老爷好像极喜欢,不但听别人讲,自己也讲,常把一屋子吓的不敢睡,起夜都要结伴,因此……这李贵赚了不少赏银。”
小二之前提过盛玉很大方,起夜若有人愿意相陪便给赏银,大约这份钱被李贵分走很不甘心,小二脸色有些不好,“要我说李贵有些过分,讲的鬼故事太吓人。有次起夜回来,盛老爷发现被角与起先出去时不同,惊的脸色煞白,嗓子都喊破了,后来有人承认说不小心碰到,盛老爷都未能释怀……”
沈万沙有些鄙视,下巴抬的老高,“不过是鬼故事,这些人胆子也太小了些。”
小二心里也有所想,嘿嘿直笑。
卢栎眯眼看了看李贵通铺,“盛玉有没有与李贵说过自己有何事要办?”
“应是提过。一起住着的人,连我们这些伙计他都说了,不可能一点不与李贵说。但盛老爷行事说话颇有分寸,大约也是只说了大概,个中细节并未多提。”
也就是说,这李贵可能知道司兴英提起的亲戚是谁,也可能不知道。
卢栎眉目低垂,长长睫羽掩住眸中思绪,“你说李贵每个月都要过来两次……下一次大概是何时?”
小二捏着手指头算了算,“大约也就是这两天了,不过上一次他因事停留稍久,此次过来许有延迟也不一定。”
卢栎点点头,面上微笑一如既往,“多谢小二哥告知这些。此前你说盛玉有衣物遗留,可否拿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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