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杰弯折的脖颈,所以当场惊叫了一声。
无心弯腰试了马俊杰的鼻息,随即起身答道:“五少爷已经死了,被金子纯掐死了。”
香川武夫哑着嗓子说道:“金子纯……是我亲手埋进土中的……”
无心转向了他:“香川先生,我们真的该离开了。这座山很邪门;埋在这里的巫师们阴魂不散,杀气比活人还重。金子纯的确是早死了,但他死后被恶鬼附体,又回了来。”
香川武夫一耸肩膀,因为气息紊乱,所以声音又轻又高,很有马老爷的风格:“难道死在这座山里的人,都会被恶鬼附体吗?”
无心想了一想,随即摇头:“不是。”
香川武夫做了个深呼吸,风笛似的从鼻孔中哼出响亮疑问:“嗯?”
无心答道:“我们所见到的几具干尸,不是都死得很老实吗?”
香川武夫把眼睛缓缓的瞪圆又眯细,一张保养良好的白脸慢慢转向了马老爷,马老爷蓬着一头无法无天的卷毛,目光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不要看我,我不知道!”
香川武夫的大白脸被马老爷瞪回了前方。对着无心出了一会儿神,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可是一时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无心噙着受了伤的手指头,一边翻着眼睛看他,一边用牙齿轻轻去咬创口reads;。忽然抽出手指转过身,他在赛维和胜伊的眉心分别划了一指。淡红色的稀薄血液涂在了他们的皮肤上,而他们当着众人,心有灵犀的一言不发。
金子纯和马俊杰静静的躺在地上,无心瞥到了两团微光在他们身上浮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微光向着一个方向闪烁不止。金子纯身上的光芒更盛一点,忽然明亮忽然又微弱,他的光芒凭空消失;而马俊杰的魂魄一点一点离了身体,斜斜的飘向了前方的岔路口。
无心随着魂魄迈开步子,走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岔道之后又接连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扇小铁门前,他看到了白琉璃。
白琉璃像个初学念经的小喇嘛,前仰后合的低诵不止,咒语的字字句句都是连绵着的,任谁也听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一只浅浅的小碗摆在地上,先前本是个孩子的头盖骨。碗中盛着一点腥红液体,液体里面又浸泡了一只指头长的小木人。
无心小心翼翼的俯身撩开了他的长发。看到了他半闭着的蓝眼睛,和一线肮脏苍白的额头。他的发际已经渗出了汗珠,黑色的睫毛随着声音不住震颤。
“你所收的魂魄。”无心轻声问道:“是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子吗?”
白琉璃充耳不闻,继续摇头晃脑,汗水成股的流过了他的眉毛。无心环顾四周,发现马俊杰的魂魄消失了。
咒语戛然而止,白琉璃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他逃走了。”
无心有一点惊讶:“你竟然——”
无心是没想到凭着白琉璃的巫术,竟然连只小鬼都拘不住。而白琉璃垂下了头,低声说道:“他的怨气很重,你们小心着!”
然后他猛的一哆嗦,对着无心抬起了头:“什么来了?”
无心抽抽鼻子,没有嗅到异样的气味。可是发自本能的也感觉到了危险。忽然向一旁扭过头去,他瞬间睁大眼睛,看到了一条巨蛇!
巨蛇是黑色的,与黑暗融为一体。它明明是在游动,然而静得像个影子,蜿蜒的经过了路口。
无心蹲在白琉璃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是一条蛇,水缸粗的大蛇,我先前见过一次,可是他们都说地堡里不可能有巨蛇,不相信我reads;。刚才,我又看到了。”
白琉璃自认并不符合蛇的胃口,所以不甚慌张:“哦,是蛇。”
然而无心随即又道:“可是……它没有头。”
白琉璃答非所问:“我没有嗅到蛇的臭气,只嗅到了鬼魂的阴气。”
无心很想和白琉璃谈一谈巨蛇,然而白琉璃显然对鬼更有兴趣。无心无可奈何的伸手一指他:“我和你永远说不到一起去!现在我要去追大蛇,你要么就乖乖呆着别动,要么就去指挥所!”
随即他起身要走,不料刚一抬头,却是在暗处看到了影影绰绰的马俊杰。
马俊杰满怀仇恨的瞪视着无心——他只是想平安的长大,只是想分一点钱给娘做私房。然而娘死了,他也死了。为什么连鬼都要欺软怕硬,为什么只杀他,不杀胜伊?他想回北京,他不要再呆在暗无天日的地堡中了!
可是,他回不去了。
无心没理他,回头又问白琉璃:“附在金子纯身上的,还是金子纯的魂魄吗?”
白琉璃摇了摇头:“不是。”
无心点了点头,心想洞内鬼魂无数,而且全都颇有力量,忽然得到一具尸首,难免它们不生利用之心。看来在地堡之中,活是活不舒服,死后也不得轮回。
在临走之前,他对白琉璃说道:“小鬼在你身后。”然后拔腿便跑。
白琉璃没有回头,半闭了眼睛继续念咒。而马俊杰只觉身心涣散,慌忙乱飘一气,远远的避开了白琉璃。
无心去追大蛇,连着通过了几条甬道,终于看到了大蛇的尾巴。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不料大蛇忽然停了动作,长长的瘫在了地上。蛇尾渐渐膨胀,猛的一昂,竟是成了个头的样子,无声无息的迎向了无心。无心刹住脚步,只见前方由蛇尾变化成的蛇头无鼻无眼,只有一张不住蠕动收缩的巨口,口中黑洞洞的,仿佛直通巨蛇的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