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是很冷的,甚至能见到在海上飘雪的情景。
新出生的婴儿,不到五斤重,在古代,却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新生儿体重了。回明现在也才五斤多一点儿。
生命的出现,总是令人难以移目,哪怕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的孩子。
胡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而且在古代,往往这种女人,会继续被人当作接生婆那样去帮人家接生,这造就了胡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个古代稳婆所具备的知识和素质。即使如此,胡氏是第一次看到剖腹取子的场面,整个手术过程中,在旁观摩的她一直双腿打着哆嗦不停。
她和紫叶,是被喝令要在手术现场把过程看完的人。她们的主子的意思很简单,让她们先习惯这种事,了解这种事,都是为了未来要发生的事儿做准备。
这对胡家母女,聪明有余,看了半天,怕归怕得要死。毕竟真的是拿刀子宛如屠宰牲畜一样割开人的肚子,露出里头的器官,别提有多血腥多恶心了。胡氏能想起自己在家里杀鸡的场景,整个胃都快翻了出来。
即便如此,这对母女是努力咬着嘴巴坚持着,没有一步后退。主子给的难得的机会,如果她们自己放弃了,等同于自断其路。傻子才会干出的蠢事。
不得不说,胡家人都有一股拼劲儿,都希望借助努力和聪明,期望着自己能从低下层跻升到社会里有头有脸的富贵阶层。
李敏从这两人身上,看到了现代社会里大多数工薪阶级的身影。给老板打工,努力讨好老板,凭借自己的聪明和拼劲,最终让自己也成为老板。说起来,古代和现代,要说哪里不同,也不过是环境和条件有着不同而已,人性却都是一样的。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手术基本上顺利完成了。
此次剖腹产倒不是李敏主刀,李敏只负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偶尔低声提出些建议。主刀的人是李老。
老先生第一次亮出手指长的手术刀子时,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之前,和李老接触过的人,哪怕是公孙良生,都只以为李老是中医渊博的老中医,至于李敏带来的那些手术等另类于中医的东西,貌似不像是李老能懂的东西。
李敏对这些人的惊讶,只会是嘴角微勾,露出更耐人寻味的弧度。
她当年会读中西医结合,都是因为祖父的建议。可以说,当年指导她在学中医时再去学习西医学的人,正是李老本人。
李老自己虽然祖传中医学,自小读中医,在中医方面已经有着极少人能比肩的学术造诣,但是,李老是个孜孜不倦的学习型学者。
在得知医学院一样对老年学生开放以后,李老在四十岁上下时择机进入了西医医学院学习了西医学。一学,比孙女学的时间还长,整整十年以上。
和其他学西医学的学生一样,在临床上一样进行过各大科的实习实践,考取到了副主任医师称号。有中医学垫底,李老学西医内科是绰绰有余,因此,李老改攻西医外科。不过年纪摆在那里,李老最多只能呆在普外。
普通的外科手术,像剖腹产这种不算是太难的手术,是难不倒李老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自己祖父最过人的地方。李敏认为,自己爷爷最过人的地方,在于手指。
不要说只有外科医生的手对于外科医生最重要,中医生的手指,一样是很宝贵的,甚至可以说决定医术的一样任何先进医疗器械都无法替代的工具。
中医的把脉,中医的取穴,中医的针灸,哪个不需要中医大夫的手指需要冷静过人的素质。这点,和外科医生的要求是一样的。但是,外科医生到了李老这个年纪,不一定还能上手术台给病人做手术,因为手指说不定会颤抖。
李老却不一样。李老具有中医的素质,能比普通西医学教授更好地调整自己的身体条件。因此,在手术生涯上,李老注定要比一般西医生要长一些。
然而,在今天的这场手术里,李老不仅要担负主刀的重任,更重要的是,要担负起教学的责任。
李老必须退一步想,如果有那么一点意外,就是说,毫无办法发生的意外,他孙女生产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孙女孙女身边的时候,总得有些人,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救他孙女一把。
因此,副刀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古代大夫,其中,包括自己的孙女婿。
李敏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爷爷居然会邀请自己老公来观摩学习剖腹产手术。
她老公是个古代人,而且是个军人,只会带兵打仗,平常,连怎么给人家把脉都不懂。可李老说没有关系,甚至是神秘兮兮地对保持质疑的孙女勾起一截狡猾的弧度,说:“你老公,不是学过武吗?”
习武之人,对人的身体结构,其实和大夫一样,不,甚至比大夫要更了解一些。否则怎么做到一刀毙命。
说到割人肚子这样的事,恐怕朱隶这样的武夫,看得比他们当大夫的还多。
朱隶站在手术台边上,是看着血没有什么感觉。从小到大,在战场上混的,全身像是从血海里沐浴出来的都有过,怎么会怕这一点血。
割人肚皮,看见肠子什么的,对他来说,更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
不怕,是做外科医生的基础。
李老想对了。
朱隶和自己的人,只是看着他们祖孙如此用一些精巧的小工具来剖开人的身体然后给人治病感到十分惊讶。
原来,他们都只认为刀子是杀人的东西,没有想到还能救人。
当婴儿从母亲肚子里被活着取出来的瞬间,在现场的古代人不仅讶异,并且不由地产生了一种感动。朱隶一样感觉到心头一悸。
杀人或是救人,真的只是一念之差。
李敏指导胡氏怎么抱过刚出娘胎的新生儿,然后怎么给新生儿拍脚心,迫使新生儿呼吸。
由于是早产儿,不是足月儿,李莹的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比较虚弱。呼吸薄弱,没有什么哭声。
胡氏甚至担心孩子是不是死了。李敏教她怎么判别孩子有没有呼吸,然后,教胡氏怎么给孩子做心脏按压。
这样老手教导新手在手术室里忙乱了一阵以后,新出生的婴儿保住了一条性命,发出了猫叫一样娇弱的几声哭啼。
同时,撤去了李莹的静脉麻醉药物。
李莹清醒了。
胡氏把孩子抱到李莹面前,让她辨认孩子的样子。
李莹张开嘴唇问:“是男娃还是女娃?”
这会儿,李莹都没有来得及顾得上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或许,她潜意识里告诉她她是不会死了。那么,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了。
在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更为严重。
生男生女的区别很大,可以说,直接决定了府中女主子的位置,以及能不能继续受到男主子的宠爱。
李莹很记得,自己母亲王氏那样的强势,在府里始终凭靠娘家的势力压制李大同,最终,却逃不掉李大同在外面拈花惹草努力想生出儿子传宗接代的梦想。
在古代,无后为不孝,为最大的事。生出来的是女儿的话,怎么能算是后?
胡氏没有回答她,拔开新生儿的两腿给她仔细瞧。
古代人看是女娃或是男娃,和现代人的办法是一样的,看两腿之间是女性特征还是男性特征。
李莹用力睁开眼睛看着。
她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输,再怎么输,都不应该输过那个令人讨厌的禧王妃。
禧王妃那个懦弱样,才真正是令人痛恶的人,怎么可以那么好运地生出一个皇孙来?
她李莹再怎样,都必须和对方一样,生出一个皇孙。
胡氏小心地拔开了掩盖新生儿身体的衣物,同时,小心翼翼地周围围着毯子保持新生儿的体温。
李莹看了再看,呼吸紧促:“我好像瞎了,没看清楚,你告诉我。”
胡氏可不打算做这个冤大头,和旁边的绿柳说着:“来,你都在现场看着的,这是从你主子肚子里拿出来的孩子没有错,对不对?”
“是——”绿柳悻悻然地说。
其实,当孩子从李莹肚子里取出来时,她比李莹更着急想看清楚未来的小主子是男是女。看了老半天以后,事实骗不了人。尤其是,胡氏现在都把婴儿放到她们主仆俩的眼皮底下了。
是女娃。
李莹再次有翻白眼的冲动了。
感觉自己那么破费心计,到头来,几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华死了也就算了。她李莹,下辈子可是还得靠着这个孩子来升官发财的。
最可怕的事儿,可能还不是这个事儿。是李老接下来的一句话,这话可能是对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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