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钱!”阿德里克毫不犹豫道:“抽调地方守备部队,集结帝都,整军反攻,现在每天都有南方抽调来的二线三线地方守备军来帝都,那么多嘴要吃饭,那么多军队要武装,但是咱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财政几乎已经崩溃,而北方和帝国中部的富裕土地几乎全部沦丧殆尽!原本往年我们就要靠北方的产粮区的粮食运输供给,但是现在,叛军阻断的道路,北方的粮食运不下来。南边因为我抽调了太多的守备部队,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不稳定了“……,一个大烂摊子,千头万绪,说到底,就是钱和粮!”
“不,我倒是认为,将军目前最大的难处,并不是这个“钱也好,粮也好,不过都是表象而已。”老宰相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然后忽然抬起眼皮来,紧紧盯着阿德里克,一字一字沉声道:“将军最大的难处在于……陛下并不信任您,处处制肘!!”
“!!”阿德里克勃然变色,眼神里放出精芒来,瞪着面前的宰相。
“将军大人,难道我这个老朽说的不对么?”宰相轻轻一笑,悠悠道:“六日前,南方喀拉南地方兵团抽调两千人来,军部批了一千套武器和十日的军饷靡耗,但是政务院只批了七成。三天前,军部后勤总署申请军费一百二十万,但走到了政务署,却被削掉了四成!还有之前抽调南方部队组建的新军,陛下却忽然下令抽调了两千精锐,调去了补充御林军………
老头子一句一句,如数家珍,了如指掌,他也是一个勤政的宰相”这些事情都清楚的装在自家的心中,此刻说出来,简直连想都不用想。
阿德里克脸色越发难看,冷冷道:“这些事情都是大人您一手批复军部的。”
“阿德里克,你当然应该明白”那些批复,虽然是我政令,但是……却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思。”
阿德里克脸色铁青,看了看宰相,终于语气沉闷的低声道:“我阿德里克一心为国,旁的……”我不用去想,也不愿去想!”
“天真。”老头子冷冷的做出了这样的评价,看着阿德里克:“将军,恕我直言,您固然军略出众,对帝国的忠诚也是无可挑剔,但是以您的为人和性子,若是在一方为将,或者担任一个兵团长官,那都是绝对胜任的!但是偏偏军务大臣这么一个职务……其实,你并不是合适的人选。您的性子太过偏激”而且“……很多时候想法也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些。”
阿德里克不怒反笑,望着宰相:“大人,难道您是来劝我辞职的么?”
“当然不是!”老宰相神色严肃:“国难当头!您现在就是军队的擎天支柱!现在能挽救这个国家,挽救局面的,非你莫属!所以,虽然你不是合适的人选,却是现在唯一的人选!帝国的军务,现在只有你才能撑的起来。”
阿德里克淡淡一笑:“那么我便糊涂了,宰相大人,您的来意,到底是什么呢?”
“臣强主弱!国本不固!这便是您现在最大的危机!”宰相淡淡道:“我知道,连连制肘,你心中必定有怨言,但是你也应该要明白,陛下这么做”并不是他不信任你…………而是,他不能信任你!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任何一个帝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绝对不可能信任你!”
阿德里克沉默不语。
“帝国的军队,绝对不能只有你阿德里克一个人的声音!没有一个皇帝能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哪怕你阿德里克赤胆忠心,哪怕你真的一心为国!”萨伦波尼利的语气陡然尖锐起来,冷冷喝道:“你不是笨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阿德里克大人,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您谈一谈合作!”
阿德里克一扬眉。
“您不用这样看着我。”老宰相淡淡道:“我虽然老迈,却并不昏聩。我对帝国的忠诚不会比你少了半分!晋初帝都围城之时,我便说过,我萨伦波尼利绝不当亡国宰相!”
“说你的来意吧。”阿德里克冷冷道:“我是军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宰相大人到底有什么要指教我的,尽管说出来吧。”
“要想陛下不疑你,就必须有人在军中分掉你的一部分权柄和势力。”萨伦波尼利淡淡道:“平衡之术,从来都是如此。现在陛下疑你,是因为你阿德里克在军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太强!可若是有人分化你的影响力,那么陛下就会放心许多,而你阿德里克的处境,也会改善许多。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你也明白的。”
“米纳斯公爵大人?”阿德里克嘴角一扬,淡淡笑道:“我也曾经是公爵大人的老部下,公爵大人对我如同师长,若是公爵大人出山,我当然会极力配合。如果您的来意是这个,那么您完全不必担心,只要公爵大人出山复起,我阿德里克一定极力赞同。只是……宰相大人,现在迟迟不让老公爵复起的,却并不是我的意思。而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阿德里克的话,萨伦波尼利当然听的明白:米纳斯公爵是否能复起,决定权在皇宫里的那位。
不过,阿德里克的赞同的态度,还是让老宰相稍稍放心。而且老于宦海的老头子从阿德里克的眼神能看出,这个铁骨将军并没有和自己搪塞虚言,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是真心愿意欢迎米纳斯公爵复起。
丝毫不在意有人来分弱自己的权柄,只这一条,阿德里克的操守就值得让宰相钦佩!
“陛下有陛下的顾虑,我们身为臣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宰相淡淡道:“不过,我却有一个法子,能促使陛下早做决断,让米纳斯公爵复起的事情立刻见分晓!只是,却需要将军您的配合”不知道您………
“难道要我去进宫劝陛下?”阿德里克笑了。
宰相却摇头,苦笑道:“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想必将军您也清楚,若是您去劝的话,反而对事情有反效果。陛下说不定反而会疑心您和老公爵沟壑一气……只怕反而不美所以……”
阿德里克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望着宰相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将军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怎么做了。”
老宰相听到这里,霍然站了起来,对阿德里克深深一礼,神色诚挚”缓缓道:“多谢!”
阿德里克侧身让过,淡淡道:“您是宰相,如此大礼,我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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