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意义极高的墨锭才能卖出天价,比如说乾隆御制的那些顶级墨锭。
但那种纪念意义比较重的老墨锭非常稀少,一般情况下落不到杨寿云手里。
所以,估计杨寿云说的那些墨锭,应该是普通的老墨。
果不其然,杨寿云从箱子里取出来的墨锭是六块老徽墨,油烟的,正面雕着一些风景,还刻着一些填金的阴文楷体字,以及手刻的篆书印章,看图案和文字,应该是徽州的一些风景,最关键的是边款落款人是胡开文。
落款是“胡开文造”四个涂蓝阴文,还有“同治九年新安”以及“顶烟”的填金阴文。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款识可能并不会特别在意,但对喜欢墨锭或者经常使用墨锭的书家来说,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说他在书法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不算过分,因为这人是真正的制墨大师,在当时就有很多书家以能拥有一块胡开文造的墨锭为荣,到现在更是如此。
前边说过,墨锭的市场价并不算高,清代的顶级老墨,一块也就千把块钱,就算在拍卖会上也就一万块顶天了。
可有胡开文的款识就不同了,有这么个款,就能让一块老墨身价倍增,最少十倍的那种倍增。也就是说,胡开文制造的老墨,比普通的老墨要贵出十倍之多,在14年的国内某场文玩专拍会上,胡开文制造的两块人物墨就拍出了接近八十万的高价。
八十万的成交价在其他项目上可能只是中低档次的水准,但在古墨这一块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天价。
徐景行也是个舞笔弄墨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胡开文,甚至,他也一度想买两块胡开文的墨锭回来试试手感,毕竟书法圈里的人对胡开文的墨锭推崇备至,由不得他不好奇。只是胡开文毕竟是二百年前的人物,墨锭又是消耗品,哪怕胡开文的遗墨再多,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了,所以他一直没能如愿,为此他甚至委托叶青那个小娘皮帮忙留意,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可见胡开文的遗墨是真不多了。
可现在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一整套胡开文亲手制作的墨锭,保存状况还非常之好。
更重要的是,这墨的主人要把这些墨白送给他。
好吧,所谓的交换,在他看来跟白送没什么区别,他送出去的那幅字又不值什么钱,想要的话随时都能写一大堆出来,可胡开文的墨,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因此他总有点占人家便宜的感觉,甚至悄悄的琢磨着要不只要一块或者两块?
一旁的杨寿云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盯着那墨锭不说话了,立刻忐忑起来,“不会又是赝品吧?”
徐景行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是真品,不说别的,上边刻着的几个字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虽说这些字从技术层面来讲并没有多高明,但就是有那种古朴的感觉,用套话来讲就是有时代感,嘿嘿嘿。”
杨寿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跟着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套话,时代感这东西在外行人眼里确实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可对咱们而言却不一样,到了一定境界都能感受到。”
“也是,跟行内人交流确实很简单,说的再玄乎,大家也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要是跟外人说什么时代感什么意境,一准被人喷成傻子。”
“哈哈哈,这就是我不愿意上电视的原因,跟那些个外行交流太费劲儿了,说句不好听的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没办法,咱们搞的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普及性的,自然不能对那些普通人要求太高,要是人人都是行家,咱们这饭碗也就保不住了。”
“也是这个理儿,所以,那话怎么说来着?”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对,就是这话,太有道理了……”
一老一少交流的非常痛快,一句话,就是对胃口,专业方面的交流就不用提了,在非专业方面,双方的思维、三观以及层次也都在一个档次上,交流的时候要多融洽就有多融洽,一时间还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说的俗点,就是两个人颇有成为忘年交的潜质。
说到高兴的地方,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直让一旁的另外三人颇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