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吉平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皮埃尔和劫后余生的获亚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看了看那几个来路不明的枪手,随即也转身离去
等周吉平带人返回山下时,蒙巴顿、钟纬、希多古,以及南部联盟的很多军官都已经围在了黄皮虎的尸身旁钟纬跟了黄皮虎多年,儿时又是受了黄皮虎的资助才成长起来的,感情自然深厚蒙巴顿和希多古虽然认识黄皮虎的时间不长,却一样敬服黄皮虎的人品和本领至于那些被黄皮虎手把手的指导,又在黄皮虎的指挥下战斗过不短一段时间的南部联盟的军官们,更对黄皮虎有种接近兄弟般的友情
如今黄皮虎去了,历来最看重感情的部族战士们都很是伤心人们静静的围在黄皮虎周围,看着这位以军火商的姿态出现,又成为他们参谋长,并且帮助他们打败了北方军马苏阿里的汉子,静静的悼念着他
帮我把黄叔火化了!钟纬低低的声音,平静的对周吉平说道,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但周吉平看得出来,钟纬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他的嘴唇上在微微的颤抖着,以至于不得不经常抿紧才能掩饰
一声令下,南部联盟的战士和军官们都动了起来,纷纷从周围寻找易燃的灌木和干树枝包括蒙巴顿和希多古,以及一些蒙巴顿系的军官,都加入了拾柴禾的行列人多力量大,不大一会儿功夫,捡到的柴禾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早有工兵架起了一个铁架,黄皮虎的尸体就被放在铺了铁架上的钢板上这样,黄皮虎的骨灰就不会和那些烧化的柴禾混在一起了,将来就可以一点不剩的被带回去
腾的一声,淋了汽油的柴禾腾起了一团火球,立时把黄皮虎的尸身包裹在内围着火葬现场的土著战士,已经有人低声的哼唱起了祈祷灵魂安息的歌谣……
在火光腾起的一瞬,钟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旁的方芳第一次看到钟纬这样,弄得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钟纬旁边的周吉平自始之终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因为他的泪全都流淌到了心里
黄皮虎解脱了,彻底的解脱了不管他是见不得人的军火商,还是有国不能回的逃犯,他都解脱了至于他的身后事,自然有钟纬和项辉这两个晚辈来操持,好歹算是有了个结果而周吉平自己呢?将来有朝一时,谁会来安葬他?他的骨灰能不能葬回自己的家乡?以前,周吉平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或者说他从未正视过这些问题,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正视
看着这一团团纠结上升的桔黄色火苗,看着黄皮虎的尸身在烈焰中一同燃起,升腾周吉平忽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好就是了,了就是好,不了则不好……
战争是结束了,可接下来的事真就能“了”吗?那些谋害黄皮虎的人死了四个,他们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蒙塔亚**政府重建会不会有变数?自己能不能回国?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纠缠着周吉平,让他呆呆的望着火焰出神直到方芳连接拽了他三次,他才回过神来
方芳已经转到了钟纬和周吉平身后,看到周吉平回过身来,连忙指着一直在低泣的钟纬示意原来,她是想让周吉平劝劝一直在哭泣的钟纬
周吉平拍了拍钟纬的肩膀,低声劝道:“别哭了,你这样,他会不高兴的”
黄皮虎是钟纬和项辉的长辈,对他们两人的要求一贯严厉,这一点周吉平是知道的部落的军官做错了事情,黄皮虎往往会微笑着指出来,然后要求对方改正但如果是钟纬和项辉做错了,他往往会严厉的呵斥上几句而且,黄皮虎一贯看不起软弱的人用他的话说就是:男人,尤其是军营里的男人,可以流血流汗,但绝对不能流眼泪否则,就不佩承担起保护他人的责任
谁料想,周吉平不劝钟纬还好,这一劝倒让钟纬哭得更厉害了钟纬一边哭一边对周吉平道:“他从小就不让我们哭,谁哭就会骂谁,骂得可凶了从小长到大,又离乡背井这么多年,不管日子过得多难多苦,受多少罪我们都没哭过可是今天……我哭了,他却看不到了,他再也不会骂我们了……”
说着话,钟纬的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哭得肩膀抖得像雨季的雨水淋过的金合欢树叶子周吉平无奈,只能用力的拍打着钟纬的后背,希望他能好一些
两个多小时后,火葬仪式终于结束钟纬亲自收了黄皮虎的骨灰,然后用一件军服包了,盛在一个装弹夹的木盒子里接着,他就一直这么抱着这个盒子,再也没有放下
人民军的车队再次上路,一路迤逦着向南开去到了下午时分,队伍又分成了两部队一部分由蒙巴顿带队,希多古、钟纬和方芳等,都直接返回首都桑加城他们要先回去整顿桑加及附近大片区域的局势,巩固这一路的成果而周吉平则和弗朗索瓦一路,他们却是要返回莱加洛港虽然邦哥巴杜的地盘已经安排了人民军一部接收,但从那边撤下来的原邦哥巴杜手下却要尽快安排接收事宜这件事,自然由距离邦哥巴杜那边最近的莱加洛一路解决了
两边事先已经商定,等两路分别负责的区域都稳定下来以后两路人马再在桑加城会面,届时也就是蒙塔亚新**政府筹建的开始了
一想到这些早早安排好的事情都是出自黄皮虎之手,而如今周密筹划这些事的人已经不在,周吉平的心中就隐隐作痛偏偏周吉平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哭不出来,这让他更觉压抑和苦闷
其实周吉平这种状况也不奇怪,与钟纬相比,他的肩上承担着更多的责任在这种重压之下,他当然没办法哭得出来,这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