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曼女子一听大喜过望,忙扶起失措的老汉,道:“恁老不必惊慌,嬭嬭有救了!幸亏这位大哥是个热心肠,咱们听他的,赶快上山寻安太医治病罢!”这女子话中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夸赞唐斌,直叫当事人听来十分舒服。
那老汉见状回过神来,对唐斌千恩万谢,就要去扶浑家上山,那老妇虽然疼得挣不开眼了,此时却大叫道:“你个老鬼东西糊涂虫,咱家丫头能上山吗?我这条贱命就是不要,也不能害了她啊!”
老汉闻言如醍醐灌顶,当下踌躇半晌,对那女子道:“丫头,不如你就在此间等着,我同小环带你嬭嬭上山,啊不,叫小环陪你一起在此,也好有个照应!”
“怎地不能上山?山上都是豺狼虎豹不曾?实话跟你说,若是我有歹心,你们一家子现在就走不了,信不信?”唐斌不乐意道,哪有求诊的嫌大夫的道理,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过来气人来了?
那妙曼女子见唐斌动怒,生怕他不肯带路,耽误嬭嬭病情,忙道:“这位大哥是个好人,我又听闻梁山泊从不害无辜之人,咱们求人不疑人,嬭嬭莫再说话,蓄些气力。”说完又对唐斌道:“大哥,莫要见怪,安太医一定肯医我家嬭嬭,啊?”
唐斌见这女子一个劲把自己往好人堆里推,不禁失笑道:“安太医与我最熟,放心,一定叫你嬭嬭见到他!”
那妙曼女子大喜,谢过唐斌,那老妇死命不去,嘴中大喊莫要害了丫头,唐斌只是哂笑,却不再说话,那丫鬟也劝那女子不要上山,可那女子心忧自家嬭嬭病情,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其他了,道:“嬭嬭,我虽叫你嬭嬭,可恁在我心里就跟亲娘无异,恁说亲娘病了,做女儿的能不管吗?”
那老妇人满面泪流,强忍着病痛的折磨,握着那女子的手道:“这里……这里是甚么地方?你还小,不知厉害,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爹爹交待?”
说实话,唐斌还没有见过水泊周边如此敌视梁山泊的百姓,当下抱胸道:“你们莫不是那袭庆府官员的家眷?”
“不是,不是!”那老妇人见说,连忙叫道:“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
“听你口音,像是东京来的?”唐斌笑了笑,又道。
“我家原是东京人氏,老早便迁居在袭庆府!”那老汉小心翼翼道,此时在这严寒之中,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唐斌点点头,心知兖州建府不久,这附近但凡上了年纪的人,还是习惯把袭庆府称呼为兖州,如此看来,这老汉应在说谎。
这时酒店中走出一个妇人来,见状叫道:“大兄弟,人家就是找安神医看个病,这老弱妇孺的,能是探子?看你心细得!”
唐斌回头一看,见是曹正浑家,笑道:“嫂嫂发话了,我就不多说了,愿意随我上山看病,这便走罢!”
曹正浑家一笑,上前帮忙搀着那病重的老妇人,回身对店中小二道:“都看啥,还不抬一副担架来,看人病成甚么样了!”
几个小二连忙回头寻担架去了,曹正浑家安慰这一家人道:“我家男人就是东京的,所以我看着你们就亲近,别怕,别听我这大兄弟吓唬你们,咱们山寨从不坏百姓,不信你们四处打听打听!那口碑,官府都赶不上!”
“大姐,恁是好人,我总在家里,很少出门,所以有些怯场,不过有你在我就好多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劳烦大姐陪我们一起去!”那老妇人见眼前人比刚才那汉子亲切多了,长了个心眼,求道。
“成啊!俺正要回山哩!走,同去便同去,若是俺家大兄弟不带你们去,俺直接带你找安神医去!”曹正浑家是个热心快肠的泼辣人,点头笑道。
唐斌嘿嘿一笑,在一旁并不说话,这时担架过来,曹正浑家帮着老汉将病人抬到担架上,那妙曼女子心细,连忙从马车上抱了一条被子下来,盖在嬭嬭身上,那老汉见状,对自己女儿道:“我和你母亲就只配生下你来,你看看姐姐!”
小环见状脸羞得通红,上前抓着那女子衣摆,那女子十分默契的捏着小环的手,宽慰于她,唐斌见状一笑,道:“我是恶人,我嫂嫂是善人,现在安心了罢?走,上山!”
这一家人都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跟在唐斌后面,大家上了小船,唐斌和曹正浑家闲聊,问她怎么下山来了,曹正浑家道:“不是朱、杨两位伯伯下山了么,我当家的忙不过来,就差我下来帮他跑跑腿!”
“敢指使嫂嫂下来跑腿,曹正兄弟胆量见涨啊!”唐斌玩笑道,只听得几个抬担架的小二捂嘴直笑。
曹正浑家也是笑,道:“就我这样的,脸长胳膊粗,不就是跑腿的材料?倒是大兄弟你家花姿妹子,那小模样,那小身段,可得好好哄着!”
话一说完,只见她下意识的看了病人的家眷一眼,不说男人爱看美貌的女子,就是女人遇上美女,不管出于甚么心态,那也绝不会忽视的,只见眼前这个小娘子也是美得没话说的,若真论起来,就是花姿和金莲这等绝色女子,跟她一比,怕是也要略输一筹。
水路之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船儿已经已经到了山寨正南的金沙滩上,众人下得船来,只见曹正媳妇果然信守承诺,随着担架一起上山而去,刚到头关,只见宋万带着守备军的弟兄们正在那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唐斌笑道:“这几天的活计,都压到一天,忙不忙得过来?要不一会儿我带人过来帮忙?”
宋万亦笑道:“我们守备军连这点事都做不来了,干脆都给你们战营当马夫算了!”
“这话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唐斌拱手笑道。
宋万摆了摆手,道,“咱们亲归亲,话得说明白了,现在分开在各营开伙了,你们到我这里吃没关系,但是耗材咱得报上去!”
“成,成!”唐斌笑着应道。宋万见说点点头,跟曹正浑家也打了个招呼,看到他们身边这几个百姓,问道:“花知寨家亲戚?”
宋万这话倒是问得怪,唐斌一怔,还没说话,却听曹正浑家笑道:“山下求医的百姓,看人家小娘子长得多俊,跟花姿妹子似的,是不是?”
“就是!不说我还以为是唐斌兄弟他亲家来人了哩!”宋万又盯着那女子看了一回,颇为赞成曹正浑家的观点,其实他还想说这姑娘比花姿还要好看,但是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唐斌见这一家子被宋万看得毛骨悚然,叫道:“甚么乱七八糟的,对了老宋,哥哥现在在哪里?这事得跟他知会一声!”
“在家属院里罢,这回多半休息了!”宋万回道,“看个病人你找安神医不就成了,寻哥哥作甚,这点事也是事?”
唐斌在心里暗道一声“你不懂”,当即回了一句:“山寨甚么事不得知会哥哥?”
唐斌说完朝宋万点点头,带着莫名其妙的曹正浑家和懵懵懂懂的病人家属一起过关而去。只有那妙曼女子听说要先去见甚么寨主时,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去年大年三十那天,在黄州境内发生的那一幕,又浮上心头。
五千字大章补更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