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杨林得了王伦将令,第二日一早起来收拾妥当,便去聚义厅跟王伦辞行。在得了王伦一番嘱咐后,杨林意识到王伦对自己此行甚是关注,立时收了书信、礼物,带着三五个伴当,径投大名府而去。
人在旅途,诸事不便。杨林又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一路上更不会怠慢拖沓,少不得风餐露宿,披星戴月。
走到这一日,看看已是黄昏时分,只见平烟如水,蛮雾沉山,月少星多,不分丛莽。杨林因这一路赶得乏了,带着伴当寻了个路边的村店,准备好好歇息一夜,明日早起,好继续赶路。
村店简陋,无甚佳肴,杨林是赶路人,也不计较这些,和几个伴当胡乱点了些菜食果腹,便早早去客房歇息了。
这一觉好睡,直到三更时分,杨林忽觉腹涨,欲要掌灯小解。正待起身时,忽然窥见黑暗之中,在床角坐了个人影。杨林吃了一惊,寻思道:“我那几个伴当,甚是晓事,等闲不会无故入我房中,这人八成是敌非友!”只见他伸手抓了抓口鼻,翻过身去,依旧装睡,只是那手却轻轻去摸枕头下预先备下的解腕尖刀。
等那尖刀入手,杨林心中略定,就要暴起,哪知床角那人忽地闪开,嘴中叫道:“豹子、豹子,莫急莫急!是我,是我啊!”
杨林一听声音,十分耳熟,不禁起身怪道:“偷儿!你大半夜的跑我这里来,干甚鸟事!?莫不是山寨有甚么要紧公务,哥哥叫你来的!”
那人闻言笑道:“甚么偷儿?我鼓上蚤可是没名没姓?你这汉子就知公务!却有甚公务?我这次出来,为的偏偏是私务!”
杨林闻言一惊,失声道:“你敢私自下山!?刚立大功便弄这么一出,哥哥面前怎地交待?快快转去,等我写封书信,给你求情!”
时迁见说“呸呸”连声,瞪着杨林道:“你却把我当做甚么人了?”时迁说完,起身摸索一阵,点上烛火,这才道:
“你走前那晚,李逵不是在山下闹了一出?哥哥便召集众头领,叫大家如有家眷愿意带上山的,只管接来!那济州岛上有的是好去处分拨,愿意务农的发下田亩。愿意开店做些生意的,等日后建了城,自有上好店铺相送。我不是有个舅父,还在家乡居住,他往日待我甚是不薄,有此好事,我怎可忘了他?”
时迁的这位舅父,从小看时迁无依无靠,多曾接济于他。时迁当日初遇王伦时,讨的金银,便是前去送与舅父应急的。
杨林恍然大悟,哪知是这等事,自己还替他着急了半天,没好气道:“算是说了句人话!”
时迁嘿嘿一笑,道:“你这汉子脚程到快,叫我追赶几日,若是过了博州地界,我自回高唐州去了,却去哪里寻你见面?”
杨林从前常驻登州,确实和时迁见面甚少,他两个都是王伦在河北地界上寻到的好汉,自有一番情谊,此时两人相见,不禁说些私话,不觉间已是四更时分。
杨林见时间不早了,起身道:“我去方便方便,你却先睡,莫要误了时辰,耽误赶路!”
时迁嘿嘿一笑,爬上房梁,作势要睡,杨林楞道:“在山寨时,也没见你有这等毛病!”
“出门在外,不可不防,你在明,我在暗,万事都有照应!”时迁笑道,朝杨林摆了摆手,低头假寐。
杨林见状,嘟哝几句,摇了摇头,出门寻了去处释放一番,回来接着便睡。等到了五更天时,众人都起来了,这几个伴当一见时迁,又惊又喜,杨林“嘘”了一声,指了指店家伙计,众人会意,用过早点,出门投西边去了。
这两人带着伴当,在路上又赶了数日,杨林因为对此地甚是熟悉,怕耽误了去大名府探听卢俊义的消息,提议抄小路节约时间,时迁无可无不可,只是相随,伴当们自然唯杨林马首是瞻,众人撇开大路,走了一日,来到一座大山之下,几个伴当见这山生得险恶,惊讶道:“如此山势,怕不有强人在里面打家劫舍?”
“咱们便是强人的祖宗,怕他怎地?”时迁笑道。
他如今在梁山泊里混得风生水起,深得大头领王伦信赖不说,连执掌军机的萧大官人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再想起从前在江湖上的浪荡生涯,不禁暗暗感激起擒住自己的武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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