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邀请同乘马车之后,在车上首先发话的就是布法罗将军。
“将军,说句实话。不谈库欣的所作所为,你是否有准备好和东边恶战一场?”
“怎么?”布法罗的脸色顷刻间变了。“不是说,不以战争手段解决这件事的么?”
蒙利尔惨淡地摇摇头,“将军啊,你只消看一眼国库,就知道我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然而你要知道,东边的家伙们正是仰仗着他们自己兵强马壮,就肆意对我们瞎来,想让什么物资进就什么物资进,什么物资不出就什么物资不出。中国货的问题是的确不需要兵力解决,但是他们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
东布伊堪奇的莫厄国王之所以敢于直接下令拦住送往西边的货物,正是因为他自己对东西的实力对比能有清晰的认识。西边若是没有强力外援,那是决然不敢在这件事上向他发难的——落后就要挨打,这还不是打板子,只不过是不给糖吃而已!
至于接待那胖商人的臣子,自然也对东西两边的实力对比和公爵和国王的天威哪个大了如指掌。所以在他的陈述里,商人的行为就是“忠贞不二”,“迷途知返”,用很公道的价格把这批货物“主动”“让”给了东布伊堪奇的国王。
大臣自己也捞了一笔,这自然是后话了。但总而言之,大家都闷声大发财,发的是谁的财?当然是西布伊堪奇自治国的财啦!
假如现在云上突然冒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高腰裤带的长者,慈祥地问东布伊堪奇的边境长官,问东布伊堪奇的大臣,国王,还有研究这些商品的图伦伯同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这样吼不吼呀?”
他一定会得到同样的答复:
“吼呀!”
没错。于西布伊堪奇的当权者而言,可怕的不是自己掉了一块肉,然后这块肉“凑巧”是东布伊堪奇割了去的。他们害怕的是这样的“割肉”会逐渐变成常态:今天能禁止“中国货”对西布伊堪奇自治国输入,明天就能联合其他割据领主对西布伊堪奇搞联合禁运——要知道,西布伊堪奇的经济循环十分仰仗牲畜的出口,而其本身并不产铁矿石,木材等大宗货物,因而这些必需品只能通过进口和交换来解决问题……
这样下去,西布伊堪奇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而东布伊堪奇王国采取战争手段来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也会逐渐增加——相比起以往的西布伊堪奇,只要这个国家越虚弱,东布伊堪奇用武力手段“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的可能性也就会成数倍增加,因为成功的几率实在是越来越高。
“那照您的意思来看,我们的处境很难办?”
“非常难办。”蒙利尔公爵抚掌苦笑道。“我们可能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甚至是以一个其他的名义,先发制人进行对东布伊堪奇守旧派的打击。”
“这……先发制人?”布法罗真的是吓到了。“您不是说,要让全面战争不发生么?”
“局部的战争,控制规模的战争,甚至是‘自发的’边境冲突。”就算是蒙利尔公爵,实际上也很难拿捏准对于战争规模的火候问题,所以他在叙述时实际上是慎之又慎。“其一,我们可以为我们的军队订立一个小目标,但是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战争目标上取得胜利,必须是完全的胜利。”
布法罗咽了咽口水——他或许已经明白,这是他和蒙利尔公爵之间的密约,这件事绝无可能被摆上台面,这场即将发生的冲突并非是在座任何一个人所指使的,行动的也不是西布伊堪奇的军队,而应该是“愤怒的武装农民”。
“我们不可能对东边表现出完全的退屈,而我的谈判者也需要一点能够让手上不是那么空的猛料。”蒙利尔公爵的表情逐渐从苦笑转向严肃,“库欣公爵的想法自然是不现实的,打进东边的都城?那件事二十年前或许还是设想,不是妄想,但现在是了。他纯粹是想要泄愤,而记住,我们要的是东边起码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们。”
“那您的意思是,准备一支精干的步兵部队,伪装成农民?”
“不,不单是如此,你先做好两手准备,布法罗将军。”蒙利尔公爵故作神秘地递上了一个信封,“里头有全部的考虑和想法,你先看,但切记阅后即焚,我们明日再议。”